两人出了大门,便遇到邻居大婶,大婶十分的热情且话多,每次陆竺詈或是周凛出门,遇到大婶都会被拦住念叨东家常西家的八卦,今儿却是十分反常,匆匆的前行,两人开口向其打招呼,大婶才恍惚的停下脚步。
“可是遇了什么事?我们能否帮衬一二?”陆竺詈也是随口说的客套话,当然如果不是做伤天害理犯法的事,能帮衬一二也无妨,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么。再说以他对大婶的了解,这家家境殷实,并不缺钱,便是出了什么事,无非是家中谁生了急病。
“唉,你家大叔昨儿外出,也不知从哪出来一帮毛小子,把人撞倒了,摔断了腿,若不是遇到认识的人,怕是人在外面没了都不知。”大婶话起头时还很气愤,到了最后却是长叹了口气。
小两口听着是一阵唏嘘,“可有寻了大夫,有没有说伤到哪了?撞倒大叔的人有没有寻到?”
“命是保住了,要养些日子才能下地行走,那帮该死的毛小子,哪里去找。”大婶又是生出怒气,“不要让我逮到那帮小子,我非拿棒子轮蒙他们。”
“伤筋动骨一百天,且得好好养着,不然落下病根以后就难治了。”陆竺詈没说撞人的事,便是有装满摄像头的后世,也有逃逸的事发生,更何况是在这个全凭人品自省的时代。“大婶这几天得给大叔多做些骨头汤补一补,我家还有些进补的药材,晚些时候着冬霜给你送去,大婶早些回去照顾大叔。”
“那大婶就先谢谢你了,也不跟你客气了,大婶先走了,你大叔跟小孩子似的,我若不在他身边,他连药都不吃。”大婶一边说着一边往家走。
“感觉被大婶秀了一脸。”陆竺詈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周凛停下脚步看向陆竺詈。
陆竺詈摇了摇头,不准备重复,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说起来之所以明明觉得大婶话多,还能一直和大婶聊,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大婶和大叔的感情吧!两人相扶到老,孩子也都有出息,家宅和睦,很让人羡慕,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抵就是这样吧!
周凛看着大婶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抬把轻拍了一下陆竺詈的额头,“快些走吧!若不然怕是要晚了。”
陆竺詈点了下头,抬步就走,这样的聚会,可不能迟到。
知府的宴请是在家中办的,未着官服的知府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笑呵呵的和大家打招呼。陆竺詈和知府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打过招呼后,便与周凛同窗家的哥儿站到一起聊天,两人讲的全是育儿经,其他一些哥儿想要插几句话都难。
几位交好的同窗小聚在一起,猜测着知府此次的用意,他们可不相信知府单纯的为他们庆祝及践行,肯定有其他的目的,几人互要看了看,有人挑了一下眉,轻咳了一声,其他几人便会意。周凛想起之前遇到大婶的事,“今儿在下听闻一事,顿生世风日下之感。”
“哦,周兄细说说!”周凛平时少有八卦,这会儿听到周凛主动提起,觉得肯定是件奇事。wWW.ΧìǔΜЬ.CǒΜ
周凛细讲了与大婶闲说之事,讲到一群毛小子时,语气不由得加重,又道那大叔若不是遇了相熟之人,怕是会露尸街头,引得几位同窗,外加聚过来的几位才子纷纷表达着愤慨,直道世日下。几位才子的议论很快引起了知府的注意,知府闻声过来,笑呵呵的问着出了什么事。
几人拱手,倒是默契的没道出。在他们看来知府治理下的府城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之前那次,大义灭亲的把自家连襟的书铺封了的事,深受才子的高评,此事那位大叔没报官,便是报官也难寻到人,和知府说了也解释不了问题,便无需让知府徒增烦恼。只有周凛和陆竺詈知道知府并不是出于内心想把书铺封了。
一直宴请的结束,众人才悟了知府的心思,一是想从未婚的才子时寻一位做女婿,二是望诸位进京之后,若有机会能替他美言几句。
周凛和陆竺詈回去的时候提起大叔的事,并提起几人想要撰写文章,抨击没有被管教好的小孩。陆竺詈听后摇头,“我觉得你们是在做无用功,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怎么能肯定是没被管教好的小孩?也许是人之初,性本恶。比方说周家二公子,当真是没有被好好管教吗?”
周凛沉默了,若是陆竺詈用别人做例子,他或许还会有反驳的话,但提起周凒,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下。“以为夫人之意,当哪何?”
“我没有什么提议,只是陈述事实,让你知道一人的坏,不见得是管教的问题,也许是天性如此。”陆竺詈快步往回走,他们出来有两个时辰了,怕是两娃娃早就醒了,他们现在醒了之后见不到他倒是不会哭了,只会不停翻,前几天差点没从推车里翻出来,很是吓人。
周凛却在深思,此事既然大家都想书写,又是他讲出来的,便不能收笔不写,但要怎么写,得仔细的想想,夫人那句“人之初,性本恶”倒是有些意思。
陆竺詈绝对不会想到,他把孟夫子的话搬出来,之后引出了很大的讨论,甚至递至庙堂御案之上。他若是知道必会讲“性本善”。
回到家里,陆竺詈让冬霜给大婶家送些药材,补身子的,还有家里有跌打的药膏看看骨折的人能不能用,若果能用也一并送过去些。陆竺詈以为这个时代的药,保质期会更短。冬霜应下后,带了不少好药给大婶家送去。
陆竺詈对周凛写什么文章不在意,他把之前做的团扇,还有几把新做出来的扇子包好,让来福跑一趟王大人在府城的宅院,由那边的人送进京。
京城王大人府里,早已收到府城送进京的乡试榜上名单,对周凛高中榜首的事,还查验了,就怕过去的几位大人,有人放水,给了高分,到时殿试,出了事,他们也会跟着吃瓜落。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聚在一起看了周凛写的文章后,全都点头。
“王大人当年可是榜眼,您看着文章如何?”有人打趣的说着。
“你这小子,拿为兄打趣,你还是状元呢!以为如何!”王大人立刻把话题抛回去。
“我说,你们行了,你俩让我们这些一甲二甲的如何自处?”
“哈哈哈……”几人开怀的笑着,笑过之后又沉默了许久,才有人开了口,“周举人实才,能不能高居榜首是未知,一甲之列倒不成问题,到时诸位有何想法。”
“陆先生家的哥儿,是个不错的,周举人也是大才,能拉一把便伸把手。”
“让他们进京吧!周家那门亲事,着实是……若不是周举人有实才,我便想让夫人过去,给他们做主和离了。”王大人把前不久府城送来的消息说了一下,陆竺詈家里人口简单,两孩子都不是惹事的人,王大夫便让人在周家安排了眼线,盯着周家,若是闹出什么事立刻给京里送信,不能让周家累及陆竺詈。安排的人也是个有本事的,直接在弄了位管家进去。周夫人去求陆竺詈和离的事,便传到了京中。
“荒唐,高家不是号称是大儒,便教出这么闺秀?”
“高家不是已经发配,我记着周夫人当时应该在京城,为何又在府城?没随着一起发配了?”
“不是说全家,周夫人便是外嫁,也是高家女,那位周举人还是高家的女婿,为何没一起发配了?”
几位官员互视一眼,嘴角都勾起笑,周家不让陆小侄好过,他们便不让周家好过就是了。“府城,也应该知道高家发配的事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百姓。”
“是及,是及。”
高家被发配的事在府城传开时,陆竺詈绘制的扇子送进了京城,王夫人看着团扇爱不释手,招来“手帕”之交,欣赏着如同随时能从扇子里跳出来画作,几位夫人啧啧称奇,再看落款是卷柏,一个个更为眼红,纷纷请王夫人帮忙寻卷柏讨要扇子,哪怕重金也成。
王夫人却是没应,“我又不认识卷柏,这是我家老爷送的。”
几位夫人明知王夫人是推脱的话,却也不好再纠缠,只能含恨的羡慕的看着团扇,王夫人就是想看这些要想要又得不到的样子。让她们一天天向她炫耀,不是皇家赏了他们老爷这个,但那个老爷立了功,得了皇家的青睐,不就庙堂那位道了一句“好”,这也叫青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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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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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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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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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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