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房内,陆寺丞坐在审讯主位,左边裴景宁,右侧叶芝。
今晚审讯的口供直接决定岑侍郎案能否定案。
贵喜班卖唱女——金娘子是第一个被审者。
叶芝直接开口问,“小年夜那晚,你只唱了一首就离开了广聚楼大堂,离开后去了哪里?”
“我没有杀人,跟我没关系……”金娘子呼地抢地的撒泼,根本不正面回答叶芝问题。
腾冲示意押卒给这妇人一脚,金娘子被踢的直龇牙,但不敢再撒泼了。
“再问你一次,离开大堂后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我有点不舒服直接出了广聚楼回唱班了。”
“谁可以证明?”
“唱班里守门的哑叔。”
叶芝眸光含威,“然后再从后门绕出来,拿一枚珠钗给小叫化子,让小叫化子递给户部岑侍郎,没错吧!”
金娘子一脸死硬:“我一个市井妇人哪认识这么大的官,要是认识这么大官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张进带进守门的哑叔,还有小叫化子。
看到这二人,金娘子眼神闪烁。
哑叔打着手语,意思是看到她从后门出去。
大冷天,金娘子额头渗汗。
叶芝冷冷的撇了她眼,温声问小男孩:“是不是此妇人?”
小叫化子左看右看,“那晚那个妇人脸遮了大半……”
小叫化子的话还没说完,两捕快迅速拿了个浅紫色披巾遮住了金娘子的面部,只露出一双眼。
叶芝问小男孩:“是这样的吗?”
小叫化子肯定的点点头,“是她。”
金娘子看到浅紫色披巾直接吓瘫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这……我……”这不是被她塞到窨井洞里了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慌了!
叶芝起身,走到面色发白的金娘子跟前,“是不是觉得这个浅紫色披巾很眼熟?”
金娘子下意识看向披巾角那个小洞,那是接到珠钗时紧张抠出来的洞,而这块没抠出来的洞是她的姓氏——金,现在已经完全被她抠没了。
“你们……你们……”她惊恐的看向面前一排官差,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阴暗冰冷的审问房内,金娘子额头的汗不断的冒出,她真没杀人啊,可是……
叶芝负手,在她面前缓缓道出了凶杀案的前奏。
“金氏,确切的说叫许金氏,但你们无媒而奔,许家不承认你这个儿媳妇,你和许大奔到京城谋生,你找了个唱班唱唱小曲,一个月下来收入还算可以,能交上房租吃上饭。
但许大嘛,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得过去,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到了京城繁华之地简直如鱼得水,根本不找活养家,他花着你挣的钱白天赌晚上赌,十赌九输,就在小年夜前几天,他又输了近百两银子。
这么大一笔,你根本凑不出来,就在你一愁莫展时,有人找到了你,让你递个珠钗给某某大人就可以得一百两银酬银,当然,在京城混这么久,光递个珠钗就一百两,你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ωωω.χΙυΜЬ.Cǒm
金氏慌张的打断了叶芝的话,“大人,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真就递了个珠钗……真的……”
一急之下,金氏招了。
陆寺丞肉眼可见的松口气,还顺带看向左侧的裴少卿。
裴景宁容色峻厉,眉下是一双清寒剔透的眸子,压迫感十足,陆寺丞悄悄收回目光,继续看叶芝审案。
“真就递了个珠钗?”
金氏看被官大人盯的心慌意乱,头避到一边,反正她没杀人,企图蒙混过关。
“你这又披又裹,浅紫曼妙的身影引何人重回广聚楼三层山水间包间?”
明明官大人轻声慢语,金氏听的如同五雷轰顶。
“大……大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金氏绝望的看向叶芝,“递东西,把人引到三楼包间,我会被判什么罪?”
没想到和心爱之人私奔京城,原以为都是好日子,没想到竟是恶梦的开始,恩爱男人变成了赌徒无赖,为了替男人还钱给人作帮凶杀了这么大朝庭官员,她还能活吗?
每个女人都以为与心爱的男子走到一起,从此以后过的都是幸福的小日子,没想到以后余生所有的风雨竟都是那个曾经对她‘很好’的男人给的。
金氏画了押被带下去,走到门口,她还是想不通,调头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裹浅紫披巾引的岑大人上的楼,又是怎么找到被我扔掉的浅紫披巾?”
叶芝看向站在一边的小叫化子。
“他?”
“给了铜子后,我明明看他到离开,他怎么会知道?”
叶芝赞赏的看向小男孩:“他从会走路就在京城流浪,遇到过形形式式的人,能安然活到现在,你觉得呢?”
“我……”金氏捂脸嚎啕大哭,“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叶芝冷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小叫化子叹气,“给你送个金钗,我小命差点没了,幸亏我聪明躲到了大理寺狗洞里。”
严肃的审讯房里,突然听到小男孩这一句,众人皆哭笑不得。
叶芝望向裴景宁。
他转头看了眼墨松。
墨松秒懂主人的意思,“等此案结束后,我会安排妥。”
小叫化子倒是会来事,知道要被贵人收留,连忙跪下磕头谢恩,有情商的人,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太差。
下一个提审的是矜娘子,曾经的满春院头牌。
冰冷的大理寺审问房,昏暗的油灯中,即便是五官朦胧,却依旧透着一股子妩媚之美,妆容素雅,容颜绝丽,不愧为曾经的满春院头牌。
叶芝轻轻念出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矜娘子面无表情,押卒让跪就跪,让磕头就磕头,像个木头人一样,对叶芝念出的诗毫无反应。
“苏衿音,我没叫错吧。”
木然的苏衿音仍旧低头头不语。
“苏是你母亲娘家的姓氏,你父亲姓岑,二十五六年前,岑侍郎到某山书院求学,遇到了一袭紫衣的温婉小娘子,后来他打听到这个紫衣小娘子是书院先生的女儿,便诚心求娶,两年后,生了个女儿叫苏衿音,再一年……”
叶芝的故事还没说完,苏衿音抬头:“人是我杀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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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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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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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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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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