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摇头,步出公务房。
滕冲跟上来,“叶小弟,你的意思是姓余的后台是位高僧,连杨、封两家都不敢得罪?”
高僧,在大魏朝地位超然,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大魏朝最大的寺庙叫明光寺,得道最深的高僧——智光上师,就连皇帝都礼让三分。
“我什么都没说。”
“嘁!”滕冲不屑道,“不就是明光寺……”他突然捂住嘴,贴到叶芝身侧,“你的意思是明光寺不单单收藏姓余的画这么简单,他们……”琇書網
他们之间有什么,以滕冲的身份不得而知了:“你知道?”
叶芝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滕冲立即反驳。
叶芝翻个白眼。
“啊,你真不知啊!”那你为何查到这里就住手了呀,难道有神仙提醒?
杨国公、裴少卿等人种种反常之举,让叶芝嗅到了什么,那没抓到大理寺的和尚就好似一层揭不开的神秘之纱,无声的阻止了叶芝。
大魏朝佛教盛行,风头庞大到盖过了朝庭,这可不是好兆头,叶芝想起前段时间的银匠案,那失踪的五万两白银流向了哪里?裴少卿找到了吗?
随着冥婚案流程走完,余清知被移押大理寺,那天,叶芝等人刚巧遇到。
七月里,酷热难挡。
二人目光在暑气中相遇。
‘浊世佳公子’一身白衣变成了皱巴巴的腌渍抹布,却身形不佝、面色不败,看向叶芝的目光狂妄不减。
擦身而过时,他挑衅笑道:“叶大人,后会有期!”
故意抬起镣铐拱了拱手,一副云淡风轻两袖清风大儒的模样。
滕冲气的要冲上去揍他,被叶芝拉住。
明晃晃的想激怒她,一个拿女人来抵命的渣男,叶芝目光冷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押车消失在视线里。
“连青梅竹马的表妹都不放过,真他娘的是个畜生。”滕冲气不过,向着远走的押车骂道。
骂他畜生又如何,又不能把他绳之于法,叶芝憋屈的胸口疼。
眼看七月十五中元节就要到了,家家户户都开始采办祭祀用品。
叶家不仅准备了各式酒品果子,还买了河灯,“到时候,让三郎领你们去梁河放灯。”
叶兰、叶玉两个庶女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吃的好,穿得干净,眼见的往白净秀气里长,特别是十五岁的叶兰因摆摊做生意练出了爽朗利落之气,跟在老家时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十二岁的叶玉以前吃不好穿不暖,是又黑又瘦又小,简直就是没娘受虐长大的典形模样,到京城以后,叶芝开导了叶何氏,叶何氏因为儿子出息手中有钱,心胸开阔不少,现在也不为难这个典妾生的庶女了。
小妾叶姜氏与苏流云一起准备中元节的元宝,坐在回廊穿风处一边折一边乘凉聊天,老家、京城、想起什么就聊什么。
叶家妻妾嫡庶一起过日子,平常且和睦。
叶芝没能享受到这份安宁,长虞候世子姜伯涛到底请到她面前,看在滕冲的面子上,她不得不走一趟。
在进案发现场之前,叶芝事先声明:“姜世子,这个案子是去年冬天发生的,离现在半年多了,很多痕迹都变浅甚至消失,我不能保证肯定能查出凶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姜伯涛不仅没恼,甚至表现出‘我知道你谦虚’你不必谦虚我相信你的样子。
叶芝就……很头疼。
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他就是肯定她能找出凶手,罢了,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发现的线索,那就用心用力找吧!
因滕冲的关系,叶芝对姜世子的表弟——汤文鑫案大致有所了解。
汤家祖上曾为过大魏朝皇帝的帝师,曾盛极一时,但伴君如伴虎,帝师不知哪句话惹得皇帝不快被贬,虽没动根基,但汤家算是跌出权力中心了。
到汤文鑫祖父只是个国子监博士,倒是教了不少学生,其中不乏贵勋之家子弟,因为师德厚重,他资质平庸的儿子被得用的学生提拔到礼部做了个六品主事,大小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官了,只要不出不屑子弟,在京城还混得过去吧。
汤文鑫仗着姑姑嫁到承伯府成了伯府夫人,为了满足繁华京城醉生梦死的奢侈生活,不管是祖父还是他爹、他姑丈的名头,只要能用,什么坑蒙拐骗的事都干,就是为了弄到银子尽情挥霍。
这是一起复仇案?
凶案发生在别院,这院子从去年冬到现在就没再住过人。
“也没人来动过,是吧?”叶芝看向满屋灰尘,脚步轻踩,时不时蹲下,伸手拂去地上积灰,露出凝固变色的血迹。
姜伯涛点头:“嗯。”
“现场保持的不错。”叶芝看向倒地的桌凳,脑中推测着凶手潜入房间杀人的行动轨迹,“当时有找到凶器吗?”
姜伯涛摇头,“没有,但仵作记录,我表弟死于长刃兵器,可能是剑或是腰刀。”
叶芝诧异的望向姜、滕二人,连她这个现代人都知道剑与腰刀根本就是两个兵器,剑双刃且直,横竖可以杀人,刀是单刃而且腰刀一般做成弧形,只能割、砍,根本不一样。
“伤口很特别?”
“仵作说伤口切面很烂。”
到底是恨意难平,还是混淆视听,如果是前者,那很可能是仇杀,若是后者,是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家伙啊!
叶芝弯腰,俯身细看半桌沿边,血迹凝固,她拿出定制的放大镜,百倍之下,血迹上衣服毛屑纤毫而现。
这是在当铺里淘到的水晶石,被他打磨成了放大镜,一个合格的刑侦人员怎么会没有趁手的工具呢?
京城某处巷子,王三正在整理院墙后的雨水道,“这几天也不知被丢了啥,臭死了,到底谁家丢了死老鼠,有没有良心,难道就臭我家吗?”
王三一边怨气冲天,一边用铁抓篱筑出了什么东西:“烂乎乎,这么大,不像老鼠,到底是什么?”他凑上去看:“粗大又烂的要脱节,这不是个……”
意识到是什么,嚯一下,王三扔了东西就跑,边跑边惊叫:“杀人啦……死人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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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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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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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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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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