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外非常规手段,他也是实战派中经验丰富、有自己理解的那一类——不排除精神感官开多了产生错觉的可能。
凭部分动作判断对方大致姿势状态、预测下一步动向,对拥有充足知识和反应能力的人而言,已经形成了复杂而高级的条件反射系统。
这是克拉夫特敢于贴近试图控制对方的倚仗。凭对方之前的表现,称之为过招都太抬举了。
与之前几次接触产生的刻板印象相似,通过各种途径得以制造非自然现象的人,往往会表现得对这种能力相当依赖,以至于忽视了更实际的东西——比如绊马索加多几把弩未必就不比这致命,比如近身时“魔法”不敌老拳。
但也正因为此,在察觉到一些既不符合战斗经验、也不符合解剖学的动向后,克拉夫特的第一反应就是松手。
陌生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可能会为新经验付出代价。
握住那支手臂时,感觉到的是枯瘦、细长,像极度营养不良的人,摸不到任何皮下脂肪,似乎所有的储能物质都挪作他用,字面意义上地燃尽。
起先克拉夫特认为自己抓住的是前臂,因为有不止一根骨头在肌肉束中并行转动,大约是尺骨和桡骨。
他已经做好了把肘关节扯脱位的准备,但转动似乎还远没有到达极限,过分灵活地继续扭过半圈、超出活动度极限。随后,在肘关节和腕关节之间、非完全骨折不可弯曲的地方,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曲度。
这使得肢体形象变得难以想象,脱离脑海中构想的模样,呈现近乎什么多节生物活动般的扭曲姿态。
意外攻击落在仓促抬起格挡的剑脊上,力量不小,但也仅限于不小,真正致命的是靠肢体反常曲度越过防御、从颈边划过的短兵锋刃。
大约是一柄匕首、短刀之类的,毕竟长兵器对没有训练的人而言很难说是优势还是累赘。
暂时摆脱约束应该给对方带来了信心,他再次扬起挥空的匕首,朝面前挥出,以期彻底清除这个拦在逃离路上最大的障碍。
【盲目】
克拉夫特在心里给出了评价,即时调整心态,放弃了“完整”保留的计划,挥起剑刃迎上攻击。
既然无法预测姿态,就把它当成没有角度限制的腕足,以应对挥鞭式攻击的方式应对,尽可能躲开正面,把锋刃留给挥舞的扇形轨迹。
然后,仰仗生理优势的家伙就会自己撞上来。
很不舒服的受力,力量在接触后一瞬才“挂”在了剑刃上,切割方向也因此不正。不过足够了,还远没有在强度上超越人体局限的组织在钢铁前分开。
那是一个足够深的切口,半边肌肉离断,肢体先在完好部分失衡的牵拉下向健侧偏曲,朝远离克拉夫特的方向扭去,接着痛觉迟一步爆发,剥离了发力可能。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耐这种程度疼痛的,他做出了合情合理但很致命的反应——通过大声喊叫发泄痛苦,持握的武器掉到了不知哪去。
当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争取到了足够时间、可以再次使用那致命“法术”的时候,借逐渐亮起的惨淡光芒,他看到的是今夜的最后一幕。
残留着泥点和血迹的长剑,唯有刃部因反复地挥舞切割光可鉴人。
一线锋利反光中,照见了掠过的光景形貌。畏光深陷的眼眶,双颊塌陷起皱,右肩衣物破碎,露出身躯枯槁瘦削而多肋、有如蛇形。一道异常平滑、仍在渗血的表浅伤口从右臂延伸至胸前。
他抬起手试图抗拒那个在剑刃上照出的似人非人之物,更甚于恐惧剑刃本身。
而那东西也举起嶙峋的上肢,其中一只颀长手掌中镶嵌着石质的发光体。
“不”
临终的声音,未尽的遗言,怀疑、不甘、痛苦的复杂情绪迎来终结。或许这些是表现中最接近人的部分。
钢剑利落地切断供给思维器官的主要输送通道。
摊开垂落的手掌中,晦暗光芒随意识熄灭,一茬无关紧要的杂草拦腰折断,被卷走飘散。
“法术”仍完成了一部分,所幸已经没有人能控制它了。
跟着斩击,克拉夫特反挑切开对方腕部,给倒地的躯体补上一记贯刺,将其钉死在地面上。
用了几个深呼吸时间,他确认了没有任何可疑挣扎顺着剑身传导,可以宣布对方在医学意义上的彻底死亡。
袭击的核心人物、导致数名审判庭修士殉教的罪魁祸首已然倒下。
但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
缓缓将剑拔出,克拉夫特简单分辨了仍有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赶往分散在高草丛中的破碎战场。
能见度极低的环境将战斗肢解成了各不相干的小块。
有迹象表明刚死于剑下的家伙周围还有过护卫,事实是他们在混乱中走散了,跟赶来的修士缠斗在一起。
而修士一方无论素质装备都更胜一筹,即使人数处在下风也能勉强支撑,结果就是拖到克拉夫特到来,给战局一锤定音。
剩下最大的难点反而成了如何把所有人找出来。
这耗费了远比战斗本身更长的时间,谁也甚至不知道己方到底还有多少活人散落在这个糟糕的雨夜里,也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人。
唯一知道的是,等一切接近尾声、再也找不出更多能站着的袭击者时,雨已经慢慢小了下来。
闷湿的缓风在周围流动,粘滞得喘不上气。
他们收拢了六个人,在中箭倒地的马匹边找到一个还有气息的。
这个不幸、或者说很幸运的家伙没来得及下马,腿被压住,疑似下肢骨折的同时可能还有落地颅脑损伤,一声没吭地就失去了意识。
因此也没谁注意到这边,任由他从开场躺到结束。
几人合力把马搬开,克拉夫特就地取材,用两把剑鞘作夹板,给他做了个临时固定。暂时而言条件就仅限于此,进一步处理得到安全环境。
然后一个问题出现了。
马匹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就只有两匹,他们被困在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尴尬地方,今晚恐怕是回不成敦灵了。
“我们得退回希果庄园,至少那里我能给他处理一下。”克拉夫特想抹一把脸上的水,想到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还是放下了手。
“顺便把尸体带回去,我们的人……还有那一具,或许会方便格林解释,争取到更多支持。”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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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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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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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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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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