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形也只有按照闲空大师所言,等待那些人找过来。
云晚意又看了眼闲空大师。
不知道为什么,闲空大师虽然没有邪气和魔气,但云晚意总觉得他有些怪异。
这种怪异,她也说不上来。
沉默片刻后,云晚意抬头看着天色,声音幽幽:“起风了,看来又要变天了。”
“大师既然和我相认,来日方长以后再说,我身子不适,要回去休息了。”
“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的确要当心。”闲空大师双手合十,很是客气。
蓝员外为了避嫌,给闲空大师安排的院子,和云晚意住着的客院一南一北,隔着整个蓝府。
闲空大师出了祠堂的院门,立刻有人引着他,去了安排给他的客院。
云晚意走了很缓慢,闲空大师看不见身影后,她还扶着肚子站在祠堂门口。
闲空大师和云晚意的谈话,并没有避开立秋。
立秋瞧着云晚意心事重重的站在门口,不免担忧:“夫人是不是在激动之下,有些动胎气了?”
“这位闲空大师看上去并不是坏人,有他在,夫人和爷也能轻松很多,您别太担心。”
“没动胎气,就是在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当真简单,我也不可能忧心了。”云晚意摸着高耸的肚子,苦笑道。
“你刚才也听到闲空大师的话了,以你旁观者的角度,他是不是找不出任何不对?”
立秋茫然的点头:“夫人,说实话,以奴婢来看,这位闲空大师并没有隐瞒,他甚至拿出了阴阳镜。”
“奴婢虽然不知道阴阳镜具体是什么,但听他那语气,必然是个好东西,会不会是您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总是多想多疑,才会觉得不对劲?”
云晚意摇了摇头,抬脚往回走:“我也说不上来,从昨日闲空大师出现后,我就曾仔细的探查过他。”
“甚至为此还使用了灵力,可不管怎么看怎么探,他身上没有魔气没有妖气,就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和尚。”
“但在面对他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本能的怪异,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股怪异,并非一瞬间的念头。
从见到闲空大师,直到现在,那股怪异从未散去过。
不然云晚意不会反复提及,更不会牵挂于心!
云晚意自己说不上来,立秋就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主仆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回了院子。
刚到屋子,本来还有几丝阳光的天气,突然变得乌云密布。
立秋心里觉得不对,赶紧关上了所有的窗户。
掩上最后一扇窗,雨滴也打了下来,淅淅沥沥夹着不大不小的风拍在窗户上。
屋内没有点灯,阴沉的天气让屋内看起来宛如黑夜。
立秋给云晚意倒好茶水,嘀咕道:“这位大师料事也就料准了一半,阳光还没出来半个时辰呢,又开始下雨。”
“而且看这天气乌沉的样子,只怕又是大暴雨,也不知道等会能不能停。”
云晚意喝了一口热茶,静静的听着急促的雨声:“爷怎么还没回来,刚才也没看到的他的人影儿。”
“奴婢也不清楚。”立秋摇头,道:“本来以为爷和蓝公子在一起,可看蓝公子那意思,丝毫都没提及爷。”
“只怕爷早就出了蓝府,甚至离开沄溪镇了,毕竟爷知道今儿那和尚要开坛验证您的身份。”
“以爷对您的看重来说,他但凡能抽出空,肯定要陪在您身边,断不可能让您处于危险中!”
云晚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所以她才问了一嘴立秋。
“等雨势小点,你去蓝公子那边问问。”云晚意心下不踏实,沉声道:“闲空和尚不管有没有别的目的,但有一样能确定。”
“他手中的阴阳镜是真,也就是说除了我和爷,还有闲空和尚之外,带着千年前记忆和本事的人,足有十一二个!”
“其中还有叛徒,不知道是归顺了墨夷,还是另有身份,本来我们就没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这条消息犹如雪上加霜,一旦我们只身碰到叛徒,胜负难定,又多了一重危险!”
立秋认真听着,不免疑惑道:“夫人,您和爷千年前就本事了得,鲜少有对手。”
“如今也不遑多让,害怕躲在暗处的老鼠做什么,而且那些老鼠也历经千年,保不齐什么样儿呢。”
“不然他们没必要暗戳戳躲着,直接来找您和爷就是。”
云晚意将茶杯放在桌上,沉沉道:“千年轮回足以消散很多,我和帝谌两人都不再有千年前的本事。”
“尤其是我,当初肉身散去魂魄也不全,若非有姮之玉和重羽扇,我们二人未必能如此顺利。”
“而那暗处的老鼠,不知道和什么势力勾结,你是凡人,不懂三界六道的通道崩坏意味着什么。”
“饶是千年前的我和帝谌合力,拼尽一身修为,融合玉姮宗和无量宗的一切,也不可能撼动通道半分。”
“如今,那只老鼠却做到了,你觉得,他当真没有和我们抗衡的能力吗,不来找我们,或许还有什么忌惮的东西而已。”
“再说,闲空大师只知晓那些人里面有叛徒,却不知道只有一个,还是多个。”
这才是云晚意最担心的地方。
一个人尚且好对付,若是多个呢?!
她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唯独能信赖的只有常景棣一人。
立秋本就不了解这些事情,闻言再一次陷入沉默。
屋内安静的厉害,显得外边的雨声格外清晰。
云晚意昨夜没睡踏实,心事如一座大山,在雨声的催眠下竟有了睡意。
渐渐的,眼皮子一开一合,直到完全合上。
立秋轻手轻脚拿了毛毯过来给她盖上,并未惊醒她。
这一觉,云晚意难得睡到了天色擦黑。
窗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内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立秋撑着下巴在桌前打盹。
云晚意刚下地,立秋猛然清醒了:“夫人,您醒啦?”
“怎么不去榻上休息?”云晚意睡醒后,声音沙哑着:“今晚大概无事,你这几日也很累,直接去休息,我这边不用照顾。”
“奴婢没事。”立秋打起精神,给云晚意斟茶,道:“早间您遭了风寒,声音就哑着。”
“又去蓝家祠堂耽搁一遭,怎么这会子听着更沙哑了些,要不要奴婢抓点药来?”
云晚意一手按着眉心,一手结果茶水一饮而尽:“不用了,小风寒而已。”
“这个节骨眼出去抓药,麻烦的很,爷还是没回来?”
立秋点点头,扶着云晚意坐下:“没有,您睡过去个把时辰雨水就停了,倒是蓝小姐来过一次。”
“看到您睡着,蓝小姐没有打扰直接走了。”
云晚意喝完茶水,嗓子里的干哑稍微好转,却还是难受的紧。
说话间,鼻音也似乎严重了很多:“蓝小姐没说什么事?”
“为了那位大师。”立秋轻声道:“蓝小姐现在完全相信您,她专程来问您,那大师是好是坏。”
云晚意嗯了一声:“闲空大师当着众人的面,证明我是个好人,蓝家上下都该信赖他才对。”
“不过,蓝田烟疑心重,起初她也不肯信我,肯定也会怀疑闲空和尚。”
“那,要不要请蓝小姐过来?”立秋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蓝小姐若迫切想知道,自己会过来。”云晚意周身有些发软,脑袋昏昏沉沉:“你去把咱们带的安神汤熬点。”
立秋应声,正打算去找安神药,蓝田烟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不少丫鬟小厮,捧着丰盛的菜肴。
“向夫人,你醒啦?”蓝田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云晚意,快步进门,道。
“我刚才还在想,这些菜肴搬过来会不会冷呢,没想到误打误撞刚刚好。”
云晚意看着她身后的十几个丫鬟小厮,哭笑不得:“你这是把后厨做的菜都搬过来了?”
“不是。”蓝田烟示意下人们拜访碗碟,顺势坐在云晚意身边:“我看你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问过立秋姑娘你的喜好后,专门叫后厨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点心,中午在祠堂听到你声音沙哑,顺带熬了些不伤身的药膳。”
云晚意看着蓝田烟邀功的笑脸,阵阵暖意浮上心头:“我在蓝家住着,已经够打扰你们了。”
“你无需如此客气,倒是叫我住着不安心。”
“向夫人可是咱们蓝家的守护神。”蓝田烟给云晚意舀了一碗汤,递过去道:“我做这点事远远不够。”
“对了,中午那和尚把你单独留在祠堂说了些什么,他又是何来头,怎么跟着林叔公肖叔公他们,又帮您说话?”
云晚意接过膳汤,放在面前的桌上,叹道:“这位闲空大师我也是第一次见。”
“你哥哥说他名声远扬,今日又说了公道话,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他留下和我单独相见,也是说起妖魔之事。”
“你也知道这位大师有真本事,他想和我一起斩妖除魔,保护沄溪镇。”
蓝田烟诧异的长大嘴巴,啊了一声:“他真的是好人吗?”
云晚意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喝了口汤,不着痕迹试探道:“你这语气听着怎么不太对?”
“那大师口碑在外,行事也没不妥,难道不像好人?”
“嘶,我觉得……”蓝田烟刚开口准备说,转念看到屋内杵着的婢子小厮还未散去,赶紧话锋一转。
她对着立秋笑道:“立秋姑娘,我有些话跟你们夫人说,你把她们带出去,后厨给你也准备了好吃的。”
“你先去吃,我在这陪你们夫人。”
立秋没有应声,视线转向云晚意。
云晚意一笑:“蓝小姐拿你我当自家人呢,还不多谢?”
立秋这才行礼:“奴婢多谢蓝小姐抬爱。”
等婢子小厮出去,门关严实了还不够,蓝田烟亲自去门口看了眼,这才神神秘秘回到云晚意身边。
“向夫人,不瞒你说,我还真觉得这和尚怪怪的,你说他要真有本事,昨儿就应该为你说话。”
“偏要煞有介事的说今日会出太阳,又要做什么法事才能确定你的身份。”
“而且看林叔公那气急败坏的样儿,似乎他们之前说过关于你的事。”
说到这,蓝田烟话锋一顿,目光带着疑惑,和云晚意四目相对间欲言又止。
云晚意喝了几口汤,叹道:“你都把人支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蓝田烟像是下了决心,急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闲空大师,是专门借此机会接近你。”
“反正我是不信他,你也要多留心,这年头披着人皮的鬼多的是,谁知道他究竟是好是坏?”
她能看透这层,云晚意很欣慰:“多谢你的一番心意,我肯定会留意,不会轻信他的。”
“那就好。”蓝田烟松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吗,我来的路上想过,万一你因为他维护你而相信他,我该怎么跟你说。”
“就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不像我爹,中午过后我就跟爹说,叫他想法子把和尚支走。”琇書蛧
“我爹却说闲空大师肯定不会害我们,非不肯开口,还告诫我和哥哥,大师住在蓝家是蓝家的福气,不准动任何歪心思。”
云晚意给蓝田烟夹了一筷子笋丝,笑道:“蓝员外是一家之主,听他的就是。”
“你也没吃饭,整好就着你送来的饭菜,我们一起吃,省得你还去饭厅。”
吃饭完,蓝田烟叫了下人进来收拾。
她则是和云晚意在廊下散步消食。
入秋后,一场雨一场寒,哪怕雨停了,风还是很冷。
蓝田烟拢着斗篷,说起张家的事:“如意自觉没脸见你,托我给您说句抱歉。”
“张老爷张夫人都相信你的为人,如意也相信你不是坏人,架不住家族里的叔公叔伯逼迫。”
“还请向夫人念在他们今日没有落井下石的份上,不与他们计较。”
云晚意无所谓道:“那群老者声势浩大,别人怀疑也难免,这没什么。”
“况且真算起来,张如生的确死在我手里。”
只是那时候的张如生,已经被邪灵操控而已。
蓝田烟叹了一声,话里带着萧索:“向夫人不怪罪最好了,出了这摊子事,张家决定走了。”
“如意下派来的人还说,他们明儿一早动身,打算离开沄溪镇这个是非之地。”
“和张家一起动身的还有好几户人家,闲空大师的话坐实了你之前说的事,大家都害怕。”
“唉,这沄溪镇的人真是一日少一日,到时候妖魔没来,先成了空镇。”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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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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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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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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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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