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冷静下来,甚至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任凭这些发丝勒进皮肉,即便疼痛一浪,接着一浪,他除了脸上多了些血汗珠之外,神色如常。
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活动了一下,慢慢站直身子。
虽然斗篷遮着她的脸,但是依旧能够感觉到她的有些疑惑。
她抬起手,那些发丝则纷纷飘起,互相编织在一起,赫然形成了无数根银色长枪。Χiυmъ.cοΜ
嗖嗖嗖的破空声十分尖锐,竟然直接朝着刘飞的脑袋刺来。
看这架势,若是正面击中,指定会爆头!
而刘飞也只是眼眸微动,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枪尖猛然刺中他的额头,但是却停住了。
皮肤被刺破,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
这银色长枪终究是发丝编织而成,鲜红的血液渗入其中,赫然变成了血红色的枪头。
然而奇怪的是,这几根长枪却并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刺破了他的皮肤,就这么停在原地。
刘飞的眼皮微微晃动,慢慢睁开眼,眼神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
那女人似乎更加疑惑,微微歪头。
只见她再次挥手,无数白发腾空而起,又化作一场漫天箭雨落下。
砰砰砰的砸到刘飞的周边,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就算他被发丝缠住,面对如此危险,没有办法躲避,肯定也会拼命挣扎一下。
然而如今却……
而是女人,似乎也只是用这些攻击来试探他。
眼见他真的没有躲避,也不再反击,那几根银色长枪纷纷化开,化作白色的头发,散落一地。
落在刘飞周围的那些银色箭矢,同样纷纷爆开,化作粉尘渗入地面。
刘飞的眼睛稍微睁开一丝缝隙,看了看左右,目光又聚焦在自己身上。
缠在他身上的白发,果然也开始一点一点松开,当然,也并没有完全松开。
刘飞心中稍稍安稳,嘴巴微张,暗自松下一口气。
“盛菲菲,看来我赌对了。”他心中暗道。
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这次,刘飞不会像上次一样,趁着这个机会脱身。
没看清楚,要面对心魔,甚至要战胜心魔,脱身就是逃避。
逃避,只会让自己输得更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任何人可以做表面功夫欺骗他人,却唯独欺骗不了自己的心,逃避更是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站直。
随着那些发丝从他的皮肉中退出去,他身上的伤痕瞬间恢复。
刘飞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女人,声音平静:“可否让我看一看你的脸?”
那女人一言不发,反倒是抬手把斗篷拉的更低,显然已经回答了他。
刘飞眼神眯起,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对方说话:“其实,眼睛看不清没有关系,因为我的心看得清楚。”
“你,”他的表情极其严肃,眼中闪烁着寒光,“生于心魔,吸魔域之气,成如今恶魔之体,本就无面容。”
“或者该说,你的脸,千变万化,每个人看你的时候,都会看到不一样的。”
那女人似乎动了动,但是依旧没有接话。
刘飞自顾自的笑:“其实,准确来说,你的一部分就是我的心,你我之间本来就应该无比坦诚。”
“只是你吸收了这魔域的力量,与我产生了隔阂而已。”
“哼……”女人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
刘飞抬头看着漆黑的穹顶,毫不避讳的直接说道:“嗯~我得好好想想,到底如何才能够打败你。”
“我身上肩负着那么多人的命,其实心里非常着急,可这个时候我必须冷静。”
他竟然把对方当成了诉苦的对象,开始把自己心中的一些压力纷纷说了出来。
这女人竟然也没有打断,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刘飞歪头,表情略显烦闷:“心魔,实在是难搞。”
“果然,任何人都不敢说将自己的心魔完全消灭。”
“心魔就像火焰,只能暂时压制,但随时都会死灰复燃,猛烈燃烧。”
“每个人都害怕遇见心魔,有的人担心自己的心魔被他人知晓,更多的,这是不愿意面对心里最阴暗的部分。”
“人都是虚伪的,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邪恶的人。”
他自言自语着慢慢点头,眼神越发变得清澈。
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左脚往后一侧,身子微侧,十分戒备的看着刘飞。
“呵呵呵,”刘飞笑得极其坦荡,“你又何必怕我?”
“不管何物,不管生于何方天地,有生便有亡,你也不例外,不是吗?”
说着他慢慢摊开双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惧怕自己心中的这些阴暗。”
“执明灯,破暗室,灯下尚且有暗影。”
“我心光明,可是,其影本存,哈哈哈,这些本来就是我心中的一部分,逃避?不,应该接纳。”
他说着,突然迈出一步。
那女人凛然一惊,浑身斗篷一晃,竟然向后退了十几步。
同时双手一抬,无数白色的发丝如钢筋般左右交叉,阻拦在刘飞面前。
刘飞却依旧面带笑意:“怎么变成你怕我了呢?你是长存于万众生灵心底的恶魔,而我只是区区的一个,人。”
说着他又迈出一步。
刹那之间,周围竟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好似有千军万马在交锋。
仔细一看,竟是无数白发化作刀枪剑戟,锋利的尖端直指刘飞咽喉,更对准他全身上下的要害之处。
“呵。”刘飞却又是一笑,既不躲也不还击,依旧迈步往前。
而这些白发竟然也没有攻击,反倒是随着他纷纷往后退。
就这样,五步的距离,刘飞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踏!刘飞最后一步停下,终于站在这女人面前,坦然注视着她。
五步,区区五步,刘飞却是压倒了心中的魔,重新点燃了心中的明灯。
这看似简单,他心中确实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之后,才终于得到的平静。
这女人竟然微微颤抖,像是受了惊的小野兽。
刘飞慈悲一笑:“何必呢,我说了,不用怕我。”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撩开女人的斗篷。
可是就在接触这三千白发的一刹那,突然一声笑声传来。
“桀!”这笑声短促而又尖锐,无比刺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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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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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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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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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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