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一进家门,就被罗明月给拽住,上下左右仔细查看。
“娘,我没事。”姜落落笑嘻嘻地道,“我陪于大郎家的杏儿送她祖父去长汀看病了。昨夜跟她住在长汀客栈。不信,你去他家问。”
罗明月这才松了口气,“于大郎家的杏儿?就是被赌坊管事盯上的那个丫头?”
“是啊。昨日去他家问话,正赶上于家阿公病发,言秋留下诊金,推荐去长汀找个大夫,我就陪着去了。反正这些年我也很少在家住,一时没想到给您捎个话。”
“你这丫头!”
罗明月又气又无奈,伸指戳了戳姜落落的额头,“谁家姑娘像你这般,随随便便就夜不归宿。真不知道以后哪家郎君能瞧得上你这样的小娘子!”
“大不了我们养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姜元祥从屋子走出。
“呸!你怎么养她一辈子?她还能与你一起走不成?总得有个托付才行,否则我们死也合不上眼。”
“爹娘必定长命百岁!”
姜落落撒娇的抱住罗明月。
罗明月顺势搂住女儿,“爹娘再长命百岁,也是你给我们送终。总得留下你一个人。你舅舅与你年纪差不多,对你也好,倒是靠得住,可你总不能赖你舅舅一辈子呀。”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托付给谁?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姜落落在罗明月怀中蹭了蹭。
“尽说傻话!一个人孤苦伶仃,有什么好?”
姜元祥朝母女二人走过来,“我见那杜公子倒是能容得落落,年纪比落落也大不了几岁,人聪慧,又有才学,家中还经营桔园,生计也不愁。这几日落落与杜公子相处似乎也不错?”
“杜言秋?”罗明月突然想起来,“落落,你刚才可没称他杜公子。”
“是啊,我嫌麻烦。这名字也好听,我就这么叫了。否则成天杜公子杜公子的,搞得我好像跟在他身后的小丫鬟。”
“谁说你是杜言秋的丫鬟?”
人还未到,罗星河的声音先从院外传来。
“舅舅!”
姜落落松开罗明月,撒腿跑出去。
罗星河刚下了马,后面还跟着段义姜平。
“舅舅,你受伤了?”
姜落落一眼瞧见罗星河脸色不好,衣衫也有几处破损。
罗星河摆摆手,“没事儿,累的。”
先将马留在门外,几人进了姜家。
“罗捕头夜里英雄救美受了伤,还一直撑到现在。”段义补了一嘴。
“哪有那么夸咋?”罗星河不认,“就是擦破点儿皮。”
“伤到哪儿?”罗明月急着上前查看。
“你们瞧我像是有事的样子?我说没事就没事。”罗星河轻轻拍了拍腹部,“就是这地方,掉了点皮而已。”
“那也是受了伤!赶紧进屋让我瞧瞧。”罗明月二话不说,扯着罗星河往他屋子里走。
“那杜公子没与你们一起吗?”姜元祥朝门外瞅了眼。
姜平道,“杜公子还留在一鸣山庄,与胡知州等着冯青尧的家眷去收尸。我们找到冯青尧二人尸首后,就先陪罗捕头回来了。”
“什么一鸣山庄?冯青尧又是谁?英雄救美又是怎么回事?”姜元祥听得一头雾水。
姜落落在县衙的时候倒是听说了几句一鸣山庄出事的话,具体如何也尚不清楚。
趁罗明月去查看罗星河的伤势,她便将段义姜平二人请到正房的桌旁坐下,催着他们从头仔细讲起来。
“别急,先喝口水。”
姜元祥为二人斟茶。
随张州珉赶往阿伦家之前的事,段义和姜平都不知道,他们只能从到阿伦家抓获贺永时讲起。
还没讲多少,换好衣衫的罗星河便从旁边的屋子出来。
“还说伤得不要紧,擦掉那么大块皮,还黑青一片。瞧瞧,这么大片血都干了,粘着衣衫,连点药都没上!”
罗明月抖抖罗星河替换下来的内衫,“逞什么能耐!”
罗星河笑道,“这算什么?当年我从树上摔下来,摔破了头,你都没担心我摔成傻子。”
“那是你活该,非得掏那个鸟窝!”
罗明月训归训,还是赶紧去准备饭菜了。
“想听详细的,还得我来说。”罗星河也走到桌旁坐下。
这本身是他们的饭桌,平日里也多放了两把椅子。
“舅舅若觉得身子无碍,那就先说吧。”姜落落乖巧地为罗星河也倒了杯茶。
“你先说,是谁说你是杜言秋的丫鬟?”罗星河逮住此话不放过。
来时骑马一阵风,没太留意,只扫到一声尾音。
他更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瞧他家外甥女。
姜落落笑着摇头,“没人说,是我觉得像。所以我决定以后直呼他的名字。我们都一样跑腿辛苦,应该平起平坐,是吧?”xiumb.com
“对!”这话罗星河爱听,“只要他是书生杜言秋,也没比我们高一等。”
“那舅舅可以说了?”姜落落笑眯眯地问。
她知道舅舅身子不舒服,可也知道劝不动他去休息,不如恭维着他一吐为快。早点让他说完,也可早些去躺下。
罗星河喝了口茶,“昨晚我盯着王子胜,眼看着他们去了多马巷戏台——”
罗星河在戏台附近盯了很久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于是按照另一个计划安排,先绕道赶往阿伦家,而让阿赫出面去接触王子胜等人。
待王子胜等人被带到阿伦家,罗星河也听出有两人跟踪而至。
他与阿赫通过谈话,不仅吓唬王子胜等人,还故意让人听出阿伦家就是他们的据点。然后其中一个人又悄悄离开去通风报信。
他们以歇息为由熄了灯,趁夜黑,阿赫偷偷跟上离去的那个人,追到了这帮人的巢穴。
原来,戏台点灯为讯,招引的不是藏在多马巷的人。
因为并非看灯笼,而是灯笼散发的光。所以只要能看到戏台灯亮的地方,都可做目标。
故而阿赫跟踪到了戏台的另一侧,不远处的一片樟树林。
“林子?谁平日没事会守在林子里盯梢?”姜落落奇怪。
若王子胜点亮灯笼总能招引人来,也总得有人守在那大树上观望才行吧?可他又怎知王子胜会何时点灯?难道还能一直躲在树上盯着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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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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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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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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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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