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刚从我手上赚走的银钱都花光了,又打算来卖词?”
花娘见杜言秋再次登门,摇曳着妖娆的身姿迎上来,“可惜前日买的词曲我都还没来得及用呢,没胃口再吞公子的佳作。听说公子好一番忙碌,刚从衙门出来?不如听听吟莺姑娘的琴声解个乏?或者挑个瞧得上的姑娘为公子唱几支小曲儿?就当我犒劳公子,只需一篇佳作顶账即可。如何?”
花娘竖起一根手指,手指上缠着丝帕,笑盈盈地瞧着杜言秋那张俊朗如冰的脸。
“听花娘的。”杜言秋从袖中取出一只荷包,“就选它的主人。”
“手艺不错,用料也是上等。”花娘打量杜言秋手里的荷包,“这荷包是我们醉心楼的姑娘的?”
“花娘不如问问?”
“杜公子,你究竟是来找姑娘行乐,还是来打听人的?”
“选人也是看缘分,我就是看中这只荷包的精巧,想必能做出它的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好,那我就帮公子问问。”
花娘冲二楼扶着栏杆探出头的女子拍拍手,“姑娘们,都来认认。杜公子以荷包选人啦。杜言秋杜公子的名气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在咱们上杭少说也是十年一遇啊,看看是谁有这份福气能与杜公子作陪。”
几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笑嘻嘻的下了楼。
杜言秋将荷包抛给她们,“瞧瞧,这是谁的。千万别冒认,醉心楼的女子都是高雅别致的,被杜某戳破面子上可不好看。”
其中一个女子接住荷包,刚看了两眼便尖叫一声,如攥住了烫手山芋,惊慌扔掉,“这……这荷包哪儿来的?”
杜言秋弯身捡起荷包来回翻看,“这荷包有问题?”
“它……它是青淩的,我……我见过……”那女子指着荷包哆嗦。
花娘一听,也变了脸色,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凤玉,先带她们上楼!”
那女子自知失言,也赶紧捂住了嘴。
还好这个时辰并非热闹的时候,堂中没有别人。
“杜公子,请。”
花娘将杜言秋请到了楼上。
这是一间最靠长廊里侧的屋子,也是花娘的房间。
关上屋门,花娘询问那容色泛白的女子,“你可看仔细了,确定是青淩的东西?”
那女子点头,“没错,这荷包样子我记得,它底子上还勾起两针丝线,青淩曾与我抱怨,刚绣好的荷包就被她用针不小心划了一下。没错的,就是……就是青淩的……若不信,可找伺候过青淩的丫头小燕辨认。”
于是,在花娘授意下,凤玉出门很快找来小燕,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燕辨认后确定,“是……是青淩姐姐的。奴婢亲眼见青淩姐姐绣这荷包,平日青淩姐姐还用这荷包装些银钱,只是……只是后来荷包丢了。”
“何时丢的?”花娘媚眼沉下。
“就是……青淩姐姐生病前。”小姑娘小心地看眼花娘,“青淩姐姐生病前,从阎罗爷那里回来,发现荷包丢了。”
“什么阎罗爷!不就是赌坊教头闫虎么?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花娘道,“怎么没听你们说?”
“青淩姐姐说,荷包里也没装着多少钱,带身上只是防着万一哪里需要开销。何况,那日闫教头请青淩姐姐时,已经付给您不少钱,她说不值得再因丢了那点钱惊动闫教头,伤了和气,让奴婢也不要提。”
“杜公子,你听到了?青淩早就丢了这荷包,你怎么今日拿这荷包来寻人?”花娘说着,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知道我这里的姑娘们为何一见是青淩的东西,就吓得丢了魂似得?青淩啊,月初的时候刚病逝。”
“这么巧?”杜言秋面无表情。
“唉。”花娘叹了口气,“这青淩啊,也是命薄,年纪轻轻的就一病不起,我把她送到我那私宅去养着。平日我们醉心楼的姑娘得了病,我都会将她们送到那宅子里去,一来不让客人们生嫌,二来那边也安静,利于休养。可这青淩啊,不知究竟得了什么病,瞧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药,身子反而越来越差,短短两来月就扛不住……”
花娘说着,吟着媚丝的泪眼瞟向杜言秋,“醉心楼死了人,传出去不吉利,所以我们醉心楼遇到这种事,都是买通大夫们,对外说不在的姑娘都是遇到恩客,赎身离开了。我啊,也是听闻杜公子是个较真的人,免得被公子为难,索性与公子说了实话。”
“青淩是在出去见过闫虎回来后便病倒?”杜言秋问。
花娘一怔,“倒是也隔了几日。”
杜言秋拿起放在桌上的荷包,“知道这东西哪儿来的吗?”
“哪里?”
“于贵留在永定劳役营的遗物。”
“在于贵手中?呵,杜公子此番登我醉心楼的门果然别有意图!这荷包怎么在于贵手中?”花娘转头询问,“小燕,你随青淩去闫虎家,可碰到过于贵?”
小丫头低着头,“奴婢不知,奴婢不认得于贵。那日奴婢随青淩姐姐去了闫教头家,就被安排在外厅等候,不知他家中是否还有别人。青淩姐姐后来也没有与奴婢多说。”
“那于贵是什么货色?怎么可能入得了闫教头家门?兴许是他在路上行窃?”已从惊愕中缓过来的姑娘猜测。
“路上……”小燕回想,“从醉心楼到闫教头家,我们来回的一路上都坐在马车里,半途不曾停留,没机会与外人打交道的。”
“那也可能是在闫虎家的什么人取了荷包,又不知怎么落到于贵手中。闫虎一个赌坊教头,整日接触的可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人。一个荷包而已,这些年我醉心楼的人丢的东西也不少,总不能都一个个去计较,查清楚吧?不能因为这回沾到了于贵,就怀疑我们醉心楼怎样,你说是不是,杜公子?”花娘起身,在杜言秋肩上轻轻拍了拍。
“是。”
杜言秋后退,让花娘的手落了空。
花娘勾唇笑问,“杜公子,于贵的遗物怎么在你手中?你怎么又管起这事?”
“就当杜某爱多管闲事。”杜言秋将荷包塞入袖中。
花娘的目光随着那看不到的荷包缓缓抬起,“杜公子若想寻青淩坟冢,可让凤玉引路。若想让那个凶肆的小仵作开棺验尸也行,我花娘可做这个主。”
“暂且不必。打扰了,告辞。”杜言秋转身出了屋子。
“不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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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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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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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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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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