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股面色阴沉不定,好一会儿之后,他沉哼一声,同时起身走向刀架,对藤木源之助大手一挥,说道:“退下吧,藤木。”
“是,代师范。”藤木源之助暗暗松了口气,撤步收刀,向李锴微微致意后退出场外。
牛股权左卫门拎起船桨一般硕大的木刀,指向李锴的方向,咧嘴冷然道:“既然阁下迫切地想要领教我的刀法,那么我便满足你吧。”
李锴呵呵笑道:“看来相比自家师弟,前辈还是更信任自己手里的刀。”
牛股走入场中,淡淡说道:“我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自家兄弟,却不愿让自己兄弟承受关乎我性命的重担。至少,面对阁下的时候还不需要。闲言少叙,纸笔!”
虎眼流弟子闻声立即应道:“是!代师范!”
虎眼流以武传家,但对门下弟子的培养,走的却是文武兼备的路数,毕竟身为武士,纵然是底层武士,也必然要与平民从各方面拉开差距,能识字能书写便是其中的一方面。
片刻之后,虎眼流弟子奉上矮桌和纸笔,牛股挥毫,笔走龙蛇间书下生死契约,随即落笔签下姓名,又以墨代血按下手印。
“来吧。”他抬起头来,瞪得滚圆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浓烈的气势,仿佛此刻的他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束被点燃的火炬,肆意向周围传播它的炙热。
李锴不为所动,上前提笔签下姓名,并效仿牛股以墨代血,在生死契约上扣下手印。
“很好!”牛股见状狞笑一声,双手而握的名为“旗鱼”的木刀舞动起来,携起狂乱的气流,呼啸着冲向四面八方。
其本就天生神力,再配合专用木刀、仅次于岩本虎眼的武艺,纵使手中武器只是寻常木刀,一挥之间,也足以叫人骨断筋折,若痛击要害之处,一击毙命也不过等闲事,况且“旗鱼”实在算不上寻常木刀,它是那种若牛股灌注全力斩击,可将体弱男子拦腰截断的巨大木刀。
只不过……
“再强大的武器若不能命中目标也是浪费。”李锴提刀跨步,木刀锋刃从眼前升起,目光则沿着锋刃刺出,似乎因为两者的碰触交融,剥那间,他的目光竞仿佛染上了一层煞气,令与他对峙的牛股不禁头皮一紧,随即就听他又说道:“毕竟,我的刀比你的更快!”
听着对方话音落下,牛股心底泛起一阵嗤笑,不过随即他就扼制住了,因为对方如果只是以貌取人的货色,那就不配作为他的对手,这样的人自然也配不上他的嘲笑。
他止住心中冷笑,双眼则已宛若尖刀刺向对方全身,窥伺破绽与出手时机。
他虽身材魁梧远超常人,看似擅力而不长于速度,可任谁若怀着如此心思与他为敌,立即便会意识到自身的错误。
因为他出刀不但快,更是快若流星!
身负虎眼流免许皆传,他自然掌握了虎眼流的全部技艺,秘剑·流星亦在其内!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畔依稀听到这样的轻吟:
“流星!”
啪!~
木刀尖端刺出,精准无误命中牛股心口,骤然而来的冲击与其坚实如壁垒的恐怖肌肉碰撞,发出异样沉闷的打击声。
踏!踏!。
就在道场中的气氛突然凝结的时刻,牛股莫名后退两步,肉山般的魁梧身材晃动着,显得更是脚步踉跄,状态与虎眼流弟子此刻心中预料的截然不同。
身为虎眼流代师范,牛股的实力众所周知,其强悍如石壁的体魄,更是每一个与其对练过的虎眼流弟子感受过的。因此在他们看来,对手的出招虽然迅疾凶猛,可以牛股的体魄,这般攻击纵使不能全然无视,也绝不会在一击之下被打得踉跄后退。
然而结果已然如此,容不得任何辩驳,不…还不止如此!
“代师范!”藤木源之助情急起身,俯身迈步间牛股的背影,但就在这时,原本正住踉跄步伐的牛股突然面色大变,一脸潮红,终于按捺不住喉咙中翻涌的血液,“噗”地喷吐而出。
肉山倾倒,压在疾步上前的藤木源之助身上,牛股超乎常人的重量,压得藤大不得不咬牙才能撑住。
“代师范!”其余虎眼流弟子后知后觉,当即一拥而上,且毫无例外向收刀撤步的李锴投去凶恶的月光。
“呼~”李锴握着木刀的手臂自然垂下,闭目凝神,口中长出一口气,然后才缓缓睁开双眼,无视了眼前这数十张凶神恶煞的面容,直望向面色惨败的牛股,淡淡说道:“胜负己分,望前翠在日暮前履行契约,如此,虎眼无双的威名将得以保存。”
虎眼流弟子群情激情:“你这家伙!”
牛脑这时缓过一口气来,一把抓住身旁之人,喝到:“都给我退下!”
“代师范!”虎眼流弟子涨红了眼,将牛股视为兄长的藤木源之助更是流下泪水。
牛股没理会身旁的师兄弟,强站起身来,望着一击就令他溃败之人说道:“胜负已分,阁下高招,在下甘拜下风。只是至此还不知阁下名姓。”
李锴轻笑一下,自报姓名:“夏目悠右介。”
“嘿嘿!”身后传来低声的笑,是对他时常换假名习惯有所了解的叶飘,她侧过头对关盈压低嗓音道:“这家伙,又来了。”
关盈眨巴眨巴眼睛,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叶飘嬉笑一下,又转头看向袁朗,却见这个家伙瞪大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还不断嗫嚅着,似乎在嘀咕什么。
叶飘可不会凑近了去仔细听他嘀咕什么,她直接给了袁朗一拳。
除了掌心的几处草子外颇县秀气的拳头怼在软肋处,让袁朗瞬间回过神来。
“你在嘀咕什么?”叶飘掐佳袁朗软肋问道。
痛叫不出声只倒吸凉气的袁朗更瞪大了双眼,连忙求饶道:“轻点,大姐头,轻点啊!”
“我问你在嘀咕什么。”叶飘这才松手。
袁朗揉着软肋,咧嘴说道:“大姐头,你把内功教他了?”
叶飘嘿嘿一笑,露出了然之色,抱胸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他这么快就能学会,所以嫉妒了吧?”
“才不是!”袁朗红着脸无力辩驳道,“我,我才没嫉妒他。”
叶飘语气一转,轻声说道:“你本来也不必嫉妒他。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像他那般聪慧知变通的,我从未见过第二个,你不必跟他比学得快,你应该跟他比领悟得深浅,你不是已经从这门内功中找到自己的东西了吗?我老爹说过,到了这一步就相当于明确了自己将来的路。”xǐυmь.℃òm
“大姐头!”袁朗面露感动之色。
“好了,该走了。”叶飘表情一收,招呼一身就追向了向外走去的背影。
袁朗撇撇嘴,忽又嘿嘿笑了起来,双腿发力一跳,蹦跳着前行,像只顽皮的猴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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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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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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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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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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