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习惯性地在周遭将他们视而不见的丧尸身上打量,一双耳朵侧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析祟声音。
黑暗与灯光分界处,被简陋铁栅栏挡住的黑暗中,一双腥红的眸子在姚良知四人身前闪过。
脚步顿立,姚良知侧头看向黑暗之中,那抱着一个浑身湿漉,只有啼哭声从其嘴下传出的红眼丧尸,死死的,好似有什么情绪在眼中炸开的,将其模样死死的刻印在脑海中。
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消失,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瞬息,便又送回了那阴魂归属之乡。
这本应是寻常事,但姚良知不知,有灵的他会不会后悔这一次投胎。
“还是刚出生的婴儿味道最为香甜,哪怕其不是进化者,但那极小身躯里面,伴随着血肉入喉,那种生命气息喷薄的美好感觉,是什么人类都给予不了的。”
口水吞咽声响,一旁的几只绿眼丧尸连声吹捧道:“要不说还是人类更懂这些弯弯道道。”
“我们只想着吃,若不是钱高提议,我们哪知道人类美味在其雏儿之时。”
急促的呼吸带着忍耐的痛楚声为那些丧尸的品鉴声作旁白,一个穿着极其靓丽的女人趴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什么样的情绪。
她很悲痛,很愤怒,浑身的肌肉都在抖动,那是本能,本能促使她站起来,朝着这些将自己孩子杀死的人报仇。
但一种极其冷漠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真好,待遇又能提升半级了,又能安全的继续活一年了!”
呼吸渐渐平息,那愤怒也消失无踪,女人柔顺而虚弱的声音传出。
“诸位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吗?”
红眼丧尸将指缝中的肉丝和血迹舔舐干净,带着沉迷的意味道:“表现不错,这颗尸晶你拿着,回去好好休息,我期待你明年给我的贡品!”
女人惊喜地看着掉落在自己身前的白色尸晶,巨大的惊喜将她包裹。
“反正,反正连是谁的种都不知道,死了就死了……尸晶,这可是尸晶呀!”女人心里狂吼,不顾生产后虚弱的身体,连连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明年我一定,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顾方舟手一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谄媚的女人,她试图从这个刚死了孩子的女人身上看到一丝悲痛,一丝恨意,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比得了主人奖赏的狗,还要来得兴奋的谄媚!
红眼丧尸摆了摆手,角落中便有两男人走出。
“送她去疗养院,最好的资源给她,给她身体养好!”
“是,大人!”依旧是顺从,顺从得好似一个机器,执行着既定的程序,将女人抱上推车,然后往外走去。
姚良知的手亦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下顾方舟,目光将这小小房子里的丧尸全部深看一眼,然后跟着那两人的脚步,穿过拉起的铁栅栏,从黑暗走向光明。
灯光照耀下,姚良知四人都恍惚了下,与外界丧尸密布的环境相比,这里却完全成为人类的地盘。
灯红酒绿下,吃的,喝的,玩的从整洁的街道两边蔓延。
路上的行人,餐厅的坐客,男的穿着整洁,精神昂扬,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至于女人,姚良知放眼望去,随处可见挺着肚子的妇女,少数小腹平坦的女人,姚良知用精神力一扫,便也看见他们腹中胎儿成型模样。
热闹的嘈杂声,欢呼声和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
若不是之前亲眼目睹过一幕惨剧,若不是这些人群,男女之间互无交集的模样,这和姚良知设想中,人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有何区别?
脚步加快,姚良知四人跟上被送上车的女人,跟着那辆汽车以极缓的速度来到那红眼丧尸所说的疗养院前。
说是疗养院,其实用“医院”两个字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灾变前悬挂着的x市第三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显然长久没有人维修,所以有几个字掉落了一部分,从外面来说,有点破败的感觉。
但走进门中,姚良知目光不由地紧缩了下。
在金色水晶灯的映照下,这医院里面照亮得犹如白昼。
灾变之前医院里面常见的窗口,引导牌和长凳消失不见。
窗口换成了一个个好似电话室模样的服务台,引导牌换成了昂贵的装饰品,那些长凳也替换为与周围环境融合的高档沙发。
灾变前姚良知不曾去过高级场所,但那些豪门剧里面所出现的场景,想来也不过如此。
姚良知脚步跟上,路过那服务台,便听见里面人谦卑到极点的声音传来。
“您想看萤火虫?”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出去抓来,劳烦您稍等半个小时!”
姚良知苦笑一声,现在已经十一月了,抓萤火虫……真是有趣呢。
灯光变化,传入那明亮区域,姚良知四人便跟着那被送来的女人来到令人舒心的一片区域。
在这里,灯光依旧明亮,却多了几分柔和,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清新,更弥漫着令人舒心的香味。
姚良知抬头,看向那管道通风处,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空气净化装置被很好地隔音在外。
此刻虽然是秋末,但整片区域,依旧有鲜花盛开,一朵朵违反了四季的花朵集体出现在此。
牡丹,月季,兰花,芙蓉……每一朵都那么娇艳,吸引人的眼球。
伴随一道房门打开,那女人走入其中,外侧的小房子内便有两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脸上带着些许绒毛的男孩侍立,见门打开,纷纷身体微颤的九十度鞠躬。
“夫人好!”
推床上的女人坐了起来,柔弱的气质早已消失不见,身体虽然虚弱,但眼中傲意却是尽显。
“嗯,以后听话些,好好度过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多谢夫人!”三人保持着谦卑回道。
推床继续往前推去,一道暖色鎏金的红保守把手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奢华场景。
女人脸上露出些许潮红,招了招手,那两个中年妇女便上前搀扶着她落在洁白的皮毛地毯之上,随着其脚步的走动,其身影与房间内布局交织,纤细的影子与柔和的色调交织在一起。
她在这里,成为了女王,短暂地拥有了他的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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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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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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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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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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