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都站在廊上,宋歆和陈矫此时已经立在他身后。
府衙大堂前的平地上,陆君亲已经被两个士兵拖着,立直了身子。他还在昏迷,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曹仁扬了扬下巴说道:“浇醒他。”
紧接着一桶冰冷的水兜头浇下,昏迷的陆君亲猛然转醒过来。他被打晕后,视力还未回复,只看见周围都是一片片亮光,如同身处在马赛克的梦境一般。
渐渐地,他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曹仁,没想到落到你手里了。”陆君亲毫无惧色,面带微笑说道。
“哼,你就是陆君亲啊,你还有何话说?”
陆君亲吐了一口吐沫,大笑道:“哈哈,曹仁,莫要以为你捉了我,就可以辱我。陆某是江南大族出身,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谯郡一野人罢了。”
“你说什么!”曹仁身旁的牛金大怒,手按剑柄恨不得一剑砍死陆君亲。
“唉,莫生气。”曹仁按住牛金,笑道:“嘿嘿,如今还不是我这谯郡野人,捉了你这狼狈的江南豪族子弟么?”
“嘁,那又如何?君子纵有落难时,小人焉能嘲笑。曹阿瞒,不过一个宦官之后,你曹仁,不过是沾了宦官的好处,得意的什么?”
宋歆听着这人出口闭口都是贬低曹仁身份,不禁叹道:“没想到就连曹仁这样的名将,也会让人骂做野人....任凭你本事再大,出身不如他,就永远看不起你。”
宋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不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任何时代,人们总是对设立阶级壁垒乐此不疲。到了现代,也不过是换了种形式,不看出身,就看有没有钱。”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曹仁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陆君亲,你不必在这里显摆你的出身,既然成了阶下之囚,认命便是。若你肯将知道的南军动向说出来,说不定本将还会放你回去哩。”
“曹仁,你想杀便杀,你江陵的布防,兵力虚实、陆某早就送出去了,嘿嘿,现在周都督的桌案上,或许就摆着你城内的布防图呢。我陆家子弟,岂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不知,我陆某不知被何人所擒,若能见他一见,死也甘心。”
曹仁转身看向宋歆道:“宋歆你出来,陆大人想见见你。”
陆君亲一听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僵,“你..你叫什么名字?”
就见宋歆站前一步道:“在下宋歆,江陵小卒。在下出身寒微,能捉一个陆家的大人物,也能回去好好吹嘘一番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是啊,我江陵一个小卒都能捉到陆家大人物,看来陆家也不过尔尔。”
陆君亲惨笑一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若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开江陵了,若我早点动手,焉能有你小子今日在这里耀武扬威。”
宋歆已然猜到,在地道里听见那两个人的对话中,要杀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这个陆君亲也是得了命令要先杀了宋歆,才能离开。
一切了然后,宋歆道:“就算你早点动手,也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
“哼,我陆家有的是死士,还怕除不了你个出身卑贱的小子吗?”
宋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轻蔑说道:“的确,若陆家死士都如足下这般,在我床榻下面掏土打洞,我自然是害怕极了。”
“你...”
“我什么我?难道在下说的不对么?汝自恃出身高贵,傲视旁人。倘若遇到比你出身更好的,汝必然是奴颜婢膝。你这种小人,一个阶下之囚,还有何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还不是断脊之犬,何必在此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歆突然想起大义凛然的唐国强老师骂王朗的话,不由就顺嘴秃噜了出来。
可这个时候的人,特别是这种士族出身的,大多比较爱面子,听见这几乎是口水泼面般的破口的大骂,又是被这个出身低微的小兵骂,陆君亲气的几乎要吐血了。
而曹军将领这边也是一片安静,就听牛金小声说道:“乖乖,这小子骂人也有一手啊,老牛算是见识到了。”
就连小玉也偷偷说道:“宋歆,你这骂人是在哪学的呀。”
宋歆差点就说是唐国强老师教的了,不过还是忍了下去,不然小玉追问谁是唐国强老师,该怎么解释呢...
就在此时,赵达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士兵捧着十几个竹筒。陆君亲见到这些竹筒,脸上不经意滑过一丝狡黠,旋即脸色一变,瞪着眼睛看着盘中的竹筒。
“将军,长史大人,在敌地道中发现城内有些信件,都在这些竹筒之内。”
说完他一侧身,士兵端着竹筒走上前。
陆君亲此时已经是脸如死灰,眼看着曹仁拿起一个竹筒,拧开上面的蜡封,取出一封信来,仔细阅读后,曹仁歪着头盯着陆君亲道:“陆大人,看来你和我手下将官,交情匪浅呀。”
宋歆用神识扫过这些竹筒,发现都是用同样制式的纸张或绢帛写成,觉得有些蹊跷。
“对,按照信件,将人都抓起来,严加审讯,军法从事!”牛金喊道。
徐晃上前接过信件看了看,然后又拿起另一封信件,眼睛不时在陆君亲和信件上来回扫视。
“看来徐晃将军也觉得不对了。”
宋歆暗想道,眼睛盯着陆君亲,想要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些细微的表情。
可是这人一直都是哭丧着脸的样子,不知是真的沮丧还是故意演戏。
这时有不少人都在鼓动曹按照信件抓人,“季弼先生,你看这些信...”
陈矫说道:“现将人都统计出来,再一一查问便是。”
这时候,宋歆终于在陆君亲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对!”可宋歆说白了就是个小兵,又不能阻止长史和将军的命令。
这时候曹仁突然转身,看着身后一个偏将说道:“程武,这信是你写的么?”
这名偏将明显是一怔,他的脸色突然间一片煞白,额头的汗水瞬间冒了出来,“将军,我怎么会...”
此时陆君亲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程将军,你说要将曹仁的头给我,怎么就忘了?”Χiυmъ.cοΜ
程武先是意外,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道:“陆君亲,你含血喷人。”
说完他唰的一声跪下,泪流满面道:“将军,程武追随你征战至今也有一十五载,何时见过程武做出过悖逆之事!这定然是敌军栽赃陷害。”
这时候,曹仁身边的许多人都跪下说道:“将军,程将军十五岁便跟随你起兵,绝不会做这种卖主求荣的事,还请将军明察。”
宋歆一听十五岁,顿时有了主意,他轻咳一声,说道:“将军,此事倒有个办法验证。”
牛金一听,着急说道:“哎呀,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宋歆走到陆君亲面前,问道:“陆大人,这书信是程将军写的么?”
“哼,这是自然。”
“那好,曹将军,能否取些纸笔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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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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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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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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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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