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屯将还是个硬骨头,狠狠对着宋歆啐了一口,然后扭过头一言不发。
“啪!”张虎上前一个耳光,“问你便老实说了,居然还敢对校尉无礼!”
张虎这一耳光下手极重,打的那名屯将嘴角渗血。屯将斜着眼睛看了张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又吐了一口带着血水的吐沫,然后把头偏到了一边,紧咬嘴唇依旧不发一言。
宋歆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惧意,知道这屯将是怕了。他淡淡一笑站了起来,“斩了,脑袋挂在营门外去。”xǐυmь.℃òm
张虎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唰的一声拔出了刀。屯将一见明晃晃的刀,脸色瞬间煞白。在死亡威胁之前,他的精神还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邹益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屯将不禁轻呼一声,“赵拓?”
这屯将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猛然抬头一看是邹益,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呼救,“邹大哥,快救我一命啊!”
邹益却没有理会他,走到宋歆面前,躬身低声说道:“校尉大人,此人名叫赵拓,是我的同乡。”
宋歆眉头一挑问道:“哦?你的同乡?”
听到这话,赵拓以为自己有活路了,可是邹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直接跌倒了谷底。
“嗯,此人是个小人,不能放了,他一定会去报告张㷅的。”邹益低头说道。
屯将赵拓见邹益不但见死不救,还让宋歆杀了自己,立即咬牙切齿地大声骂道:“邹益,你这个叛主投敌的小人!你我同乡一场,居然见死不救!”
邹益听赵拓的辱骂,也不生气,平静说道:“尔等从贼反叛朝廷,还敢说我是投敌吗?”
屯将赵拓反唇相讥道:“呸!什么朝廷,不过是妄图篡汉之曹贼尔!陈将军待你不薄,你居然反叛,还有脸来教训我?”
“待我不薄?”邹益冷笑了一声,“将我部署调走,让我无力守卫开化,这算是不薄?”
“我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他知我投降,便将我和手下兄弟的家眷囚禁,逼我弱妻幼子做奴婢,在军前挡箭,这也算是不薄?”
邹益看向宋歆,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若不是宋校尉出兵相救,我妻儿必然被做了军粮。”
说到此处,邹益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赵拓身上,满是愤恨地咬牙说道:“这也算是待我不薄?”
屯将赵拓紧咬着嘴唇,他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出征之前,雷续也把他的家眷迁到了专门的营地里,如果他们逃跑或是投降,等待赵拓家眷的,就是卖身为奴婢,或是直接被杀了做成军粮。
雷续和陈兰对手下军士的确残暴,动辄打杀。
其实在这个乱世中,各路军阀对待手下士卒的手段都差不多,一旦发现他们战场投敌,家眷就会遭到处罚,或卖了做奴,或直接杀了。
当年宋歆的父亲宋金,就是被叔父宋丑杀了后诬陷投敌,才让宋歆一家遭受了牢狱之灾。宋歆还差点被杀,若不是狱卒贪财,把他偷偷卖了给卫家,宋歆怕是早就死了。
“你这厮刚才不是嘴硬吗?怎么怕死了?”张虎这时候上前一步,钢刀轻拍在屯将赵拓的面颊上,刀锋上冰冷的寒意直透他的皮肤,钻进了骨头里。
赵拓的精神早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此时终于像是洪水决堤。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求校尉大人饶我一命,我也是不得已才跟雷续造反啊,不过是为了混个温饱。”
宋歆转过身来,止住正要砍人的张虎,展颜一笑道:“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张㷅在哪里,我就不杀你。”
“他们……去寒鸦岭了。”
宋歆眉头一皱,“寒鸦岭?周中,取地图来。”
周中立即从身后竹筒里取出一张羊皮展开,宋歆仔细看了一会,顿感一阵寒意,暗忖道:“这是要袭击张辽大军的后背啊。”
地图上,天柱峰西南约百里有一座山岭,名曰“寒鸦岭”,岭下有一条山道,地势险要,如果向东北方穿过这条山道,便会到达一小片平地,张辽大军就扎营在那里。
“张㷅是想要绕到大军的后方发动突袭。”宋歆暗忖道。
其实张辽早就提前在寒鸦岭山道出口扎了营地,提防敌军绕后突击大营。宋歆想到这里,却也不是很担心了。
“张㷅这次带了多少兵马?步、骑各有多少?”
赵拓结结巴巴地说道:“带了一……一万五千……,步卒一万三千,骑……”
赵拓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宋歆的眼睛突然睁大,“你说什么?一万五千?”
张虎,周中也都大吃了一惊,他们收到的情报明明说敌军只有七千,己方的探马居然少报了一半多的兵力。
“糟了,张将军在寒鸦岭的营地也不过千余人,岂能挡住一万五千敌军!”宋歆吃惊说道。接着他看向周中,“周中,你速速派人去大营报信!不得延误!”
周中大声唱诺,立即找了几个精干士卒骑上快马去给张辽报信。
这时候,牛闯整完了缴获的粮草军械,领着手下走来,看见宋歆急匆匆地打发人回去,一问缘由也吓了一跳。
“张㷅居然把我也骗了,我以为他不过七八千人,没想到居然有一万五千兵马!”牛闯看看手下这千余人,心中不禁发颤。
“周中、张虎命令众军上马,随我去迎敌!”
牛闯听到宋歆的话,吓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张㷅有一万五千大军,你手下这么点人不是去送死吗?”
“不行,如果被他绕到大军身后,天柱峰上的陈梅二贼也必然领兵冲下来,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必然大败。”宋歆一副决然的样子,在赵拓面前丝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一旁的赵拓虽然脸上一副可怜相,但心中却冷笑道:“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点人就敢去攻击张大人?”
正在这时候,就见宋歆下令道:“现在军情紧急,没办法照看俘虏了,留下一些人看着他们,我们立即出发!”
“校尉,这些人不如杀了,留着他们空耗粮食,万一让他们逃了,肯定会泄露我军的虚实。”张虎急得拉住宋歆衣袖。
“我刚下的令,你没听见吗?”宋歆瞪了张虎一眼,他立即不敢再劝了。宋歆又看向邹益,取出两个纸卷塞进他手中,“我拨给你一百名兄弟,在这里看着他们,不可让他们走脱了。”
随即他又面色缓和拍了拍张虎的肩膀道:“自古有云,杀降不详,乱杀俘虏,必遭厄运!”
牛闯也想要劝说,但他看见宋歆对他眨了眨眼,旋即就明白了。他故意哼了一声道:“哼,没想到你也是个妇人之仁,不杀此人,必遭其害。迂腐,迂腐!”牛闯虎着脸,骂了一句拂袖而去。
张虎、周中也都觉得意外,不知道宋歆为什么这样。
宋歆带人离开营地后,赵拓等人就被邹益下令剥了衣甲,囚禁起来。
夜色降临,一阵阵寒风吹进营地,这些个俘虏被冻得瑟瑟发抖,挤作了一团。这时候,两个小卒走过来打开木门,他们面无表情地说道:“赵拓,出来,邹大人要见你。”
赵拓脸色一僵,心道这下完了,邹益定然是因为自己今日辱骂了他,要报复自己了。
他瑟缩着身子站了起来,跟着两个小卒来到了邹益所住的帐篷。一进去,便感觉一阵暖意,地上的炭火盆的架子上,放着一只铜酒壶,炭盆旁边还准备了几张羊皮。
邹益坐在里面,见赵拓进来了,一笑说道:“赵兄,你受委屈了。”
赵拓一脸懵,看看邹益,又看看地上的火盆和酒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赵兄莫怕,来,喝杯酒暖暖身子。”邹益站起来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热乎乎的米酒递了过来。
“你……这是何意?”赵拓问道。
“方才迫不得已才说了那些话,希望赵兄体谅我的苦衷。”
赵拓一愣,旋即说道:“你有话明说,别绕弯子了。”他接过米酒,仰头喝了。顿时一股暖意下肚,驱散了寒凉。
邹益淡淡一笑,“你我皆是同乡,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投降乃是出于无奈,宋歆也根本就不相信我。”
赵拓依旧沉默,狐疑地看着邹益。
“他这人沽名钓誉,不愿背负杀俘的骂名,就想要借刀杀人。”说着他取出一张纸卷,递给了赵拓。
赵拓打开一看,顿时后背上一阵冷汗,上面写了让邹益将俘虏尽数斩首的命令。
邹益看他神色紧张,继续说道:“他知道此地敌情复杂,却只留给我一百名士卒,万一遇到敌情,我必死无葬身之地。我又岂能坐以待毙呢?”
赵拓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想要放了我?”
邹益一笑道:“如果赵兄能在张㷅大人面前帮我周旋一二,我愿作为内应。”
“哼,邹益,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区区诈降之计,连我都瞒不过,遑论张大人呢。”
邹益一声苦笑,一副挣扎的表情,说道:
“张㷅聚草屯粮的地方,就在寒鸦岭东南的山谷里,是吗?”
赵拓闻言一愣,“难道他想要袭击我军粮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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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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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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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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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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