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叫茶茶。”
“名字是阿爹取的,阿爹在——”
我把口罩给摘了。
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想要尽可能的恢复到冷静状态。
但手竟然会颤抖。
吸了两口。
却就是做不到想要的冷静。
可能是这个时候冬雷真的向我劈了一道。
然后,
前所未有过的暴躁。
想杀人。
前所未有过的撕心裂肺。
想吼嗓。
但感觉嗓子好像嘶哑了。
浑身力气抽空。
双腿也发软。
该死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
“茶茶。”
“阿爹。”
“你刚才叫她阿姐,你以前叫心儿,是真的吗?”
茶茶回到我身边,点头,说着:“她是阿姐。茶茶想起来了,阿爹以前给茶茶取的名字叫木怀心,阿姐叫木青玲。她是玲儿,是阿姐。”
“我草!”
“我草他妈的!”
“狗日的,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他妈的,谁干的——!”
我疯了。
丢掉烟。
转身回头一拳一拳砸向石壁。
墓室的石壁没有任何的人工青石加固,所以壁面很粗糙,但纵然有所加固,以我现在发疯的状态在力量的叠加下手背也必然破皮流血。
身痛?
不!
我现在真的是万箭穿心的痛。
期间。
空间静了下来。
陈平真唐鹤德乃至江小楼他们都没有任何人说话。
我停止了发疯状态。
回转过身。
鼓起勇气凝望眼前少女亡魂。
但我现在真的像是女人变的,水做的,该死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泪雨朦胧。
“你——你真的是叫木青玲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茶茶她以前真的是叫木怀心吗?”
“那么,也就是当初我姓木。”
“不过,这现在都不重要。”
“快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面临这种极恶刑罚,还被镇魂镇命,永无造生。”
木青玲亡魂身上的黑气逐渐在消散。
她向我行步而来。
她在流泪。
我看得见,但却又是我触摸不到的泪。
“阿爹,我是玲儿——!”
我双腿一软。
像烂泥瘫坐在地,脑袋耷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玲儿,对不起。”
“就算是过了几百年,一千年,但我终究是对不起你。”
我生怕脖子上戴着的桃木扣会伤着她,赶紧摘了揣进裤子口袋。
“阿爹——!”
茶茶笑得很甜,喊道:“阿姐。”
“阿爹!”
我把外套给脱了想给木青玲披上。
但她是虚实虚形的亡魂。
试了好几次,没用。
“玲儿,我是不知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是阿爹,因为茶茶,因为同命血脉。”
“茶茶回到我的身边是一个机缘巧合,而我对当初的事都想不起来,没有任何的记忆。你们是姐妹,我就是阿爹。”
“玲儿,此处四方已封,鬼神不通,你现在快告诉阿爹,当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又是谁?”
茶茶封入五子童棺她年纪还小,记事自然有限,更何况是再度复活魂魄不齐。
现在抓到了一个突破口。
木青玲。
她笑着坐在我的大腿上。
我想揽抱着她,但触摸到的只是空气。
我用外套还想给她披上,但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用。
她虽是亡魂,但看着我眼有中光,身上的黑气在这一刻全散了。
“永乐时年,阿爹木云真贵位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统管五千户,每名千户统管百户共千人,每百户各自统管总旗百余人,总旗统管小旗数人,小旗统管十余。”
“阿爹位高权重,是皇上的亲信近臣。”
“可是那年桃花开得很艳,而我们一家人带着家将连夜逃离了京城。锦衣卫在追杀我们,东厂也在追杀我们,罪诏阿爹串通晋王谋反,赐五马分尸,祸罪三族。”
“我们往北往南逃,逃啊逃。”
“逃散了。”
“我和四名家将被抓住了。”
“心儿也被抓住了。”
“千军万马,不惜一切,是东厂督公元焕成——!”
这刻。
茶茶点头,糯糯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元焕成。”
“我草!”
“我怎么突然这么后悔呢。”
“我当时就应该用雷管把那狗日的尸骨炸成灰!”
如鲠在喉。
却又强颜欢笑。
“玲儿,时过境迁,我也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我也明白了茶茶之前为什么会异常,更明白你说的这一切。玲儿,我真的好希望你像茶茶一样,能够机缘巧合,阿爹不管出多少血都可以,可是,你不行啊——”
木青玲道:“阿爹,皇命在上,东厂作祟,只因阿爹当时知道了太多秘密,势力增长,若是真的谋反自立,就是王,胜过王。阿爹——!”
此刻,
我的脏话比较多。
是因为忍不住。
“玲儿,阿爹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当年没有保护好你,竟让你惨遭如此刑罚,甚至此今困于此,镇于此。我更没有保护好茶茶也就是心儿。我草他妈的,我真的很恨,当初我当底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我的两个女儿,一个被封棺,一个五马分尸,下场如此,却又如今,让我知道了真相!”
木青玲想要替我擦眼泪。
但她是亡魂,她办不到,可我又能感觉到那一抹触手的冰凉。
茶茶感受到了这份痛。
她马上替我擦泪。
“阿姐。”
“心儿。”
咬牙切齿。
双手在流血的情况下,还是控制不住握拳。
想发泄。
依然还是想杀人。
但再看向木青玲,看着茶茶,这股怒又爆发不出来。
答案很简单。
时隔久远。
我他妈的想报仇也报不了仇。
“爸。”
“你说。”
“你说过的,命格是不会变的,我是天命坐宫,竟然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保护不了,还一个个惨遭灭绝人性下场。”
陈平真叹气,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你又对历史这些东西有涉及,你脑子里必定马上就会出现当时的场面。可爸也说过,纵然你天命坐宫,但时世与世会少了天道命数。但小玲儿也说清楚了,至少在永乐年间你叫木青云,三品正官,位高权重,而且是特别特殊的锦衣卫指挥使。”
“爸——!”
“你说。”
“以前我是真的不信,但现在,一二再,再二三的,我又不得不信。缘,我信了,前世,我也信了。再见前世的女儿玲儿,我高兴不起来,只有痛和无尽的自责,可——可玲儿她不像茶茶,身腐化白骨,我就算流尽所有的血,她依然不可能会像茶茶会复活。”
“我知道。”
“爸——我想求你一件事。”
陈平真扬手打断了我,说道:“唉,孽缘,结前世缘,续来生缘。儿子,你放心,我会让小玲儿很体面的离开转世轮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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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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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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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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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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