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办事,要给好处费什么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请人跑腿,都要给些茶水钱,黄甫英自然不会那么不上道,毕竟这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无耻,连佛陀座前都放个功德箱,让善男信女添香油钱。
陈锦鸿愿意过来当中人,主持调解事宜,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交情”,方惜爱那边愿意接受私下的讲话,放弃大好的优势,同样不是因为跟陈锦鸿同集团上班,所以才给面子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生意场上的大事小事,人情往来都离不开一个“利”!
陈锦鸿这边还好说,方惜爱那边接受调解的话,那等于是将快要到手的业绩白白让出去,没有足够的好处,方惜爱何必这么做?黄甫英跟方惜爱打过交道,那个女人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黄甫英为方惜爱准备了一栋海鹏市近郊的别墅,还有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陈锦鸿准备的是七位数的大红包,外加一套海鹏市接近市区的大户型套房,真可谓是下了血本。
在黄甫英看来,这样的好处足够打动方惜爱了,毕竟整垮他们五佛集团,好处大部分也是归江氏集团所有,方惜爱最多就是添一笔业绩,多一些年终奖罢了,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
这些代价确实很大,可是在黄甫英看来,那都是值得的,尤其是能够跟陈锦鸿、方惜爱结个善缘,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要是五佛集团再不从这个商业漩涡脱身的话,他们黄家就死定了。
“黄东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锦鸿听了黄甫英的话,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直接将杯子往桌面上一顿,语气转冷,冷哼一声说道,“哼!我和方大班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参与调解事宜的吗?如果这其中有什么钱财交易,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如果你在说什么好处,这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黄甫英万万没想到,陈锦鸿听到了“好处”的事情,居然直接就翻脸了,他可不相信,陈锦鸿是急公好义,帮忙不要好处的圣人,这一通操作,让黄甫英有些搞不定,可是陈锦鸿这么说了,那也只能应和。
“陈先生、陈先生,您别生气,是我糊涂,糊涂了!”黄甫英赶紧道歉,“瞧我这张破嘴,怎么那么不会说话,您是江氏集团的纪检组长,肯定是公私分明、廉洁为公,我在您面前谈阿堵物,真是太不应该了!”
黄甫英态度诚恳,在三道歉之后,陈锦鸿宛若冰霜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黄东家,你对我有误会,我也理解,毕竟大部分人办事,都是为了钱财二字,可是我陈某人不一样,我这人不喜欢钱,平时基本也不碰钱,我就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交朋友!”
“我在江氏集团纪检科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到了我这年纪,早就不指望能够在职场上有更大作为了,钱财与我也没有太大的用处,黄东家,我愿意帮忙,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陈锦鸿伸出两根手指,扣了扣桌面,“我邀请一些朋友过来,也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交流,不是为了钱!”
“黄东家,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不然的话,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陈锦鸿大义凛然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像大公无私似的,这样的态度不仅没有让黄甫英感动高兴,相反的,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有形有质的东西,至少是有底线的,如果陈锦鸿摆明车马索要好处,就算是狮子大开口,黄甫英的心里至少还有点儿谱,可是这会儿陈锦鸿摆出了一副圣人的模样,那就吓人了!
往往越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为致命,代价越最为沉重,黄甫英右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起来,嘴里却说着:“陈先生义薄云天,真乃是当代的及时雨啊!”Χiυmъ.cοΜ
“言重了,言重了!”陈锦鸿谦虚了两句,话锋一转,笑吟吟地说道,“不过,我这有点儿小事,想要跟黄东家好好聊聊,是关于……朋友和友情的!”
陈锦鸿这番话刚说完,黄甫英的心头就猛地一颤,这话说的,他太熟悉了。
几十年前,黄甫英还在香江那边混社团的时候,那铜锣湾的扛把子陈老大,就喜欢这么说话。
或者说,当年那些混社团的老大们,都喜欢说这些,讲什么兄弟义气,讲什么朋友情谊,放嘴炮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响亮,可是到头来,这些老大有几个是圣人的?一个……都没有!
不为利益为什么要混社团?不为利益为什么要做生意?不为利益为什么要打工?
真的不喜欢钱,真的不喜欢碰钱的那些,不应该找一处深山,搭个茅庐,然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吗?
诸葛武侯还说什么“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这在黄甫英看来,都是瞎扯淡。
黄甫英还在琢磨着陈锦鸿到底想要搞什么鬼的时候,陈锦鸿自己提出“有点儿小事”跟他聊一聊,这让黄甫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恐怕,这位陈锦鸿陈组长的胃口,比他想象得还要大得多。
“陈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黄甫英虽然心里在打鼓,但是脸上还是挂满了笑容,对陈锦鸿说道,“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绝不推迟!”
“我们五佛集团,自从去年遭遇了麻烦之后,这平日里走动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现在都少有往来,只有陈先生愿意在我黄某人危难之时,屈尊降贵与我结交,为我奔走,您有什么吩咐千万别客气!”
“虽然我们五佛集团现在没什么资格说大话,可是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油锅,就为一个‘义’字!”
黄甫英十几岁就出来混江湖了,纵横黑白两道,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八九十年代,香江最混乱的那段时候,黄甫英都经历过,嘴上的功夫早就练得见人见鬼都能叨上几句,他这番话听着赤城无比,可是,话里隐晦表达出来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黄甫英认为,陈锦鸿一定明白他话里的潜台词。
兜来兜去,黄甫英这话里就三个意思,一是让陈锦鸿不要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了,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就是了,二是告诉陈锦鸿,现在五佛集团的现状,如果他要狮子大开口的话,那还是不要随便开口的好,那些张口大哈气的所谓“朋友”,他黄甫英已经疏远了,三是说如果陈锦鸿提的要求太过分,那他黄甫英自己能答应,五佛集团也答应不了,朋友义气可以讲,可要是让情况变得更糟糕,那这个朋友就不需要了。
陈锦鸿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黄甫英话里的意思,他深深地看了黄甫英一眼,笑着说道:“黄东家真是快人快语,那我陈某人也不矫情了,就直说了!”
“我陈某人虽然是江氏集团的纪检组长,可那方惜爱是海西省的省域产业负责人,按着我们集团的规矩,我这监督岗确实要在某种程度上比方惜爱这个管理岗在优先度上高上那么一丢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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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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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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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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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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