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易欢东张西望地走进当铺,谢商搬店之后,他是头一次过来。说实话,这店的选址不太行,他的车开进来都刮底盘。
他四下看看。
钱周周从柜台探出脑袋:“找什么呢?”
“我四哥呢?”
钱周周见过谷易欢,并且有幸听过他唱歌,印象很深刻:“老板这会儿不在店里。”
“我去里面等他。”
这老院子几进几出,谷易欢兜兜圈圈才来到后面院子,东摸摸西摸摸地逛了逛,还给不认识的花花草草浇了水。
院子里刚好有梯子。
谷易欢当即扔下浇花壶,去搬梯子,先放到右边围墙。他爬上去,探出头,看到了一个老太太。
应该不是这个。
谷易欢爬下来,把梯子搬到左边围墙,又爬上去,悄然观察。左边院子里有灯,但没有人。围墙上爬了很多绿藤,有点挡视线,他用手肘把叶子压住。
“在干嘛?”
做贼心虚的谷易欢被惊得差点脚打滑,他平复平复,先不回头:“看星星呢。”然后他再乍一回头,“呀,星星回来了。”
这蹩脚的演技。
谢商把地上乱放的浇花壶捡起来放好,不急不忙:“你胳膊下压的那叶子有毒。”
谷易欢猛得一缩手。
“你吃没吃?”
他拿胳膊蹭衣服,使劲儿蹭:“我没事吃这玩意干嘛?”
“你吃过农药。”
“……”
谷易欢觉得左边院子里的这位邻居很古怪,谁会没事在院子里种毒草。这位该不会就是拿了四哥初吻的那位吧?
谢商哪里会看不出来谷易欢的那些花花肠子,自下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这么好奇?”
能不好奇吗?
谷易欢还记得自己最叛逆的那年,当时还没有成年,他在外面结交了几个不正经的“兄弟”,“兄弟”带他去找女人,说女人的滋味有多好有多秒,还给他传授了一大堆经验。他当时傻逼,信了这话,蠢蠢欲动。
他爸妈管不住他这个逆子,就找来了谢商。
谢商也没说他,带过来了一箱片子,还放给他看。开始他是很兴奋的,觉得四哥太懂他了,太男人了,是吾辈楷模。
直到——
谢商让他不间断地看了三天,到后面他视觉身体双重疲劳,眼睛都快睁不开。谢商问他:“还想去跟女人玩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吐出来:“我、不、想。”
“去洗洗,睡一觉起来做卷子。”
洗完澡,睡一觉,醒来他问谢商:“四哥,你看这个都没一点反应吗?”
他当时拿着本硬壳的英文书在看,眼都没抬,对男性的生理话题没有丝毫兴趣:“做你的卷子。”
说实话,早期谷易欢其实怀疑过,他怀疑谢商喜欢他哥来着。
所以说他能不好奇吗?得是什么奇人,能让谢商开先例。
“半夜爬墙像什么样子,别胡乱看,下来。”
“我还没看到人。”
谷易欢不肯下去。
谢商懒得跟他磨蹭:“不用看了,你见过。”
“我见过?什么时候?在哪?”
“在你家。”
谷易欢开始回忆。
可惜鱼的脑袋容量太小。
谢商坐在下面喝茶:“她是帝宏医院的护士。”
谷易欢终于想起来了,当时来了两个随行护士,印象都不深。
“哪一个?”
谢商的声线略低,缓慢而清晰地念那三个字:“温长龄。”
戴眼镜、戴助听器的那个。这是谷易欢对温长龄唯一的印象。琇書蛧
隔壁传来响动,谷易欢立马转头,只见一道残影,朝他扑面而来。
“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奇害死猫,应该改一改,好奇被猫害“死”。
花花的一爪子让谷易欢眼前一黑,接着整个人往后栽。
“草!”
腿——断了。
温长龄原本是上白班,上夜班的同事家里有点事,问温长龄能不能帮忙值几个小时的班。温长龄和这个同事很少说话,听护士长说,同事的婆婆患了老年痴呆,在家里大闹。
温长龄答应了,帮同事值班到九点。
从医院出来,门口刚好有辆出租车,车开到了她前面,司机放下车窗。
“去哪?”
温长龄拍下车牌,上了车:“荷塘街。”
上车之后,司机师傅没有开导航,温长龄自己用手机开了。她有点犯困,眯了一会儿,但没有睡着,听到导航说已重新规划路线,她睁开眼。
“师傅,你偏航了。”
司机师傅背对着她,身材圆圆胖胖的,视镜里能看到他的脸。他开得很快:“这条路我熟,走桥下更近。”
温长龄拒绝了司机强制性的提议:“远一点也没关系,麻烦你按照导航走。”
对方不高兴,言语激烈:“你这姑娘怎么不知道变通,明明有更近的路偏不走。”说完他又解释,试图说服温长龄,“按我说的走,能近个十多分钟,早送完你,我也好早点回家。”
导航又说了一遍已重新规划路线。
温长龄把包包的拉链拉好,手扶住上边的把手:“请你前面调头。”
司机师傅冲她发火:“听我的没错,你有被害妄想症啊,车上都有监控,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几年前谢商和谷开云传过绯闻。
谷易欢:我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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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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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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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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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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