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回想起离开秦王府时晋王和晋王妃的脸色,笑道:“三哥和三嫂,今晚看来还有得吵呢。”
仪华笑道:“我们原本好好一位端庄大方的谢姐姐,嫁到你们家,怎么就变成这样暴脾气。”
朱棣笑道:“我家三哥原本也不是这样。从前跟我们都懒得说话,真生气了直接打架,再没第二句废话。自从你的好姐姐嫁来,三哥话多了一箩筐。”
仪华笑道:“那他们真是天造地设、一物降一物了。”
朱棣笑道:“二哥也是。成婚前,粗糙得很,成婚后,学会了温柔。他乍对我们这些弟弟温柔起来,肉麻得让人好不习惯,鸡皮疙瘩掉一地。”说到这,抬头望望月亮,拥着仪华叹道:“等咱们就藩,兄弟们经年难得一见,这样‘人圆月也圆’的好日子还有多少?”
仪华道:“就像苏东坡说的,‘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到时难以和兄弟们相聚,妾陪你,走到哪里都陪你。”
朱棣点点头,又轻声笑道:“你难道不应该说,要和我生许多孩儿,一家人热热闹闹不孤单?”
仪华羞红脸,轻轻打他一下:“女人生孩子辛苦得很哩!妾才不随便许诺,将来把自己累死。”想起之前卓夷说的心事,试探着问朱棣:“殿下,妾说一件‘假如’的事,想听听看殿下的意思,若不合殿下心意,殿下也不要生气。”
“嗯。你说。”
“假如,妾不愿生育子嗣,殿下,会怎么想?”
朱棣诧异道:“为何不愿有子嗣?”
“只是‘假如’么……”
朱棣想了想,说道:“生育伤身,你若不喜欢孩儿,我们便不要。反正我不是长子,肩上承继香火的担子不像大哥那么重。”
他也有一块心病。生母因生育而早逝的心病。
仪华一时陷入思索,没有说话,朱棣当她是心情不好,还逗她道:“只是可惜爹辛辛苦苦给我憋了一首排辈诗,怕是排不上用场了。”
仪华忍不住笑道:“什么排辈诗?妾也要听。”她可不想给自己的子子孙孙起名成“辉祖”“增寿”这样。
朱棣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掌上一字一字写给她看:“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仪华看完,笑道:“父皇有心了。每个字都是好意头。”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
每个字都是好意头,但是连起来不通。
朱棣能说出那样一番体谅的话,仪华感动,柔声道:“妾并非不喜欢孩儿,只是妇人多思,问一句‘假如’而已。”
朱棣并不知道她和卓夷间的谈话,错会了她的意思,小声笑道:“听宫里的老人儿说,妇人有孕,约莫要有三个月才能觉察,咱们才刚成婚不久,你不要急。反正我不着急——等等,莫非你今日要送我的礼物是这个?仪华,你有了?”
“才不是,想什么呢……”仪华臊红了脸,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寝殿,叫阿绿将礼物拿出来。
一只藤箱,打开是几套盔甲。
“天渐渐热了,叫人做了几套内衬布料稍轻薄透气些的,望殿下练兵时多穿。”
朱棣摸着盔缨和甲片,爱不释手,忙叫人服侍他换上一件。正合身。他这两个月习武,腰身健硕不少,也不知仪华何时偷偷量了他的尺寸。
“如何?”他慢慢转个圈,给仪华瞧。
肩宽胸阔,猿臂蜂腰。
“很英武。”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两个人,不知为何,仪华见了他一身戎装的模样,仍像初见般心跳不已。
朱棣读出仪华眼中倾慕,心下暗暗也是一乐。一面让长庚给他更衣,一面笑道:“我很喜欢。明日练兵就穿这个,给二哥和三哥瞧,馋死他们。”
又见床上还放着一个红罗销金夹袱,朱棣笑问:“这是什么?”
仪华道:“盔甲是王妃送的,这件是仪华送的。”
朱棣将包袱解开,见是一件绣了福寿二字的寝衣。绣工精湛,天衣无缝。
朱棣轻轻拂过光滑的丝绸料子,咽一咽唾沫,说道:“我这就换上,你,你也更衣罢。”
他穿着寝衣半倚在床头,不知是不是故意,领口松松的,衣带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松松一束,仿佛只要有人多看一眼,那衣带承受不住目光的重量,就会自动解开。
仪华更衣回来,一眼就看见他胸口半遮半掩露出的一片结实的肌肉。纱衣本就半透,他乌黑的长发还披散在肩头,垂在胸前几缕。
男色。
他的眼睛像墨,墨绘成的一团火,灼灼地望着她。
仪华也咽一咽唾沫。坐在床沿,伸手去摸穿在他身上的衣料,问他:“穿着可舒服?”
丝绸接触皮肤的触感,又滑,又有点沙沙的,像他的嗓音一样沙沙的。听见他说:“有点不舒服。”
“咦?哪里?”
他拉过她的手去按。
寝衣在他身上,只好好穿了一盏茶都不到。仪华被他牵引着,伏在他身侧,到处乱摸。原本细密无痕的针脚,在敏感的触觉下被放大,自己亲手绣的每个字,都在煽风点火。
“今天你陪我,咱们换个样儿。”他说:“你侧着别动,这里,侧过来,那里,给我,对,对,学得真快,你等我——”
“啊……”两个人一同闯进了新世界,各自轻轻惊异又满足地唤了一声。
仪华眼神迷离,波光流转,她的皮肤震颤不已,在灯下呈现一种温暖的粉色。
朱棣卖力地取悦着她,从她的愉悦中获取更深层的快乐。
“仪华,要不要?”在最后关头他以残余的清醒理智问道。
“要……”
他给了。
热流将两个人都熨烫。
仪华气息喘匀,偎在他臂弯笑问:“仪华送的这件礼物,喜不喜欢?”
朱棣笑道:“刚刚那样待你了,你说我喜不喜欢?”又道:“我叫你仪华,你叫我什么好呢。只叫我殿下,太生分了。要不像民间那样,你叫我‘四哥’?”他俩不像晋王夫妇胆子那么大,卓夷吵架时在府里点着朱棡的大名儿叫。www.xiumb.com
仪华狡黠笑道:“殿下仔细想一想,真要叫‘四哥’么?”
朱棣一时没反应过来。
仪华笑道:“该叫‘四叔’才是。”
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娶的是仪华的大姨。
朱棣这才笑道:“我竟是娶了一位小侄女?”
仪华笑道:“正是呢。四叔以后要待我好些,不许欺负人。”
朱棣笑道:“我看你挺爱被欺负,刚刚学得还挺快。我一摆弄,你就懂,不愧是‘女诸生’。”
仪华脸上红潮才退又涨,反过来捉弄他,笑道:“只许四叔偷偷钻研什么‘飞燕十八式’,不许侄女学一两招么?”
这下轮到朱棣涨红脸:“仪,仪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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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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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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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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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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