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斗的尾声,秦素衣亲手杀死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少女总是在噩梦中吓醒,精神从她身上消退,人都变得憔悴不少。
于是在某个夜晚,武见雪喊住了精神恍惚的秦素衣,“最近心不在焉的,这种情况可不太好。下次出任务我会考虑把你留在基地。”
听到这话,秦素衣霎时间清醒不少,连忙想要解释,“抱歉队长,我最近的确有些失眠,这是因为……”
还没说完的话被递到眼前的东西打断,那是张泛着鎏金光泽的黑卡,以及一张书写着字的纸。
武见雪神色平静,“她忽然就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你觉得她并不在乎你,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m.χIùmЬ.CǒM
沉默半晌,秦素衣颓然的低下头,“对不起,又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武见雪经历过和秦素衣相同的事。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前,大家在几维鸟小队的生活都很开心,温蒂对待她就像是姐姐照顾妹妹般温柔。
可就是这么突然一切都变了。温蒂从未告诉过秦素衣原因,就成为了将要摧毁世界的律者。
温蒂死后的第三天,秦素衣走上了基地的天台,恰好是夕阳沉落的傍晚,赤红色的光线染开了天与地的交界线,无边无际的旷野蔓延出光的余晖。
霞云的轮廓被光描绘的清晰,像是孤独的人站在不同点遥望对方,可望而不可即。蓦的晚风吹起,那些枯黄的草随风摆动,如一圈圈海浪翻涌着,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红色的海。
秦素衣泪流满面,杀死队员、朋友的难过感充满整颗心。她这才意识到温蒂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有藏匿在风中的少女,再也不会有在自己迷茫时细心教导的姐姐。
不断的触景生情,不断的泪如泉涌。回忆似乎连同着地下河流,无休无止的流淌着。
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某个瞬间的价值,直到这个瞬间变成回忆。
秦素衣不想将温蒂定义成演讲时那样残暴,如果她真的那么不堪,是崩坏极端的造物,那应该从出生时就进行毁灭,又怎会有那段属于人类时美好漫长的生活。
如果温蒂曾在几维鸟小队留下些什么,那她也该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过。
秦素衣如此想着,她迫切的想找到温蒂生活的足迹,以此否定落在对方身上不堪。
“这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武见雪将那张纸展开,上面是奥克兰市的某个地方,名为“太阳花之家”的福利院,“还有,这是你在战后的第一个任务。”
闻言,秦素衣抬起头,她摆正表情,人变得严肃也精神起来。
“温蒂当初曾和我聊过想要资助福利院的想法,在此之前她每年都会往这个地址邮寄一笔钱。既然她现在已经离开,那就把她近年来所有的钱全部送过去吧。”
武见雪微笑着将两样东西放进秦素衣手中,“好好完成任务。”
秦素衣望着手中的卡,不由得有些讶异。其实她不该惊讶,毕竟温蒂如今的表现不正是她期盼的那样么?没想到都是真的……
思绪拉回,少女垂眸看着纸张上的地址,再抬头对准附近的路牌,扯扯网球包继续向前走去。
轰隆隆的声音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齐从远处传来,一只藏在巷子里的小猫似乎被惊扰,踏着猫步飞速远去。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处,几个面带三角巾的身影不知盘算着什么,目光远远的落在秦素衣身上。
在网球包定格几秒后,几人又将视线缩回去。
秦素衣找到了太阳花之家,一眼便可见这是栋具备年代感的建筑,锈迹斑斑的栏杆,漆刷在墙壁的白垩不规律的剥落,尘埃在光线中飘荡,虽然草地如茵翠绿,却还是抹不去那份死气沉沉。
孩子们肆意的玩闹着,被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所笼罩。
有人不慎触及到生锈的跷跷板,刺耳的“吱呀”声回荡在震动中。
基于秦素衣表现的善意和一再强调网球包里没有武器,她被面容和善的修女护工请进福利院做客,路过孩子们身边时,他们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的事情般投来目光。
秦素衣不由得一怔,从前温蒂是不是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幻想着自己的归宿?
大概以为秦素衣是来进行领养的,修女十分热情的向她介绍起太阳花之家的培养性,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们都非常懂事,到最后甚至让几位孩子来到她面前。
秦素衣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摇头解释自己并不是来进行领养的,以她的年纪还不拥有资格。
修女在听闻后神色间闪过失落,但还是依旧保持着热情。趁着机会,秦素衣说出了温蒂的名字,如果太阳花之家真的建立几十年,那么这里的确是温蒂生活过得地方。
生活上的物资充裕,可在精神上却有着缺陷。
修女思索片刻,轻轻的摇头,“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近几年,福利院进行过一次更换,我们都是那时来的。如果温蒂真的小时候住在这,大概只有嬷嬷知道。”
“那嬷嬷在哪?”秦素衣连忙问道。
修女再度摇头,“嬷嬷已经离开有段时间,她是位不懂用科技的老人,联系不上,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替温蒂为你们捐款。”秦素衣拿出那张鎏金漆面的黑卡,“这个地方很混乱,可以的话请换到更安全的地方吧,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修女愣了下,向后倒退两步,“我们不能接受这份捐款。”
且不说钱的来历,修女们都有过规矩,只有嬷嬷能接受捐款,她是待在这座福利院最久的人,亦是院长和最热爱孩子们的人。
两人纠缠片刻,在修女再三的拒绝下,秦素衣只能遗憾的将卡收回。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并不太好,似是没能完成目的。
少女告别了修女,沿着楼房的窗口注视下方玩闹的孩子们,缓缓地远去。
望着身影离去,修女将目光收回。
“翠蒂斯,家里来客人了么?”和蔼的声音她耳畔响起,修女再度抬起头,带着面纱的老人正从另一端的楼梯走上来。
“嬷嬷,您回来了!”翠蒂斯欣然的迎上去,“的确有客人来,她好像想找您……还想捐款,但是两个目的都没达成。您和她错过了。”
“错过?”嬷嬷看向那道模糊的轮廓,“说明她还有去的地方,福利院的孩子们包括你们最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归宿。”
修女恍然,好奇的问道:“嬷嬷,您这段时间去哪了?”
“给孩子们选一个新的家,前段时间有位好心人匿名捐了很多钱给我,太阳花之家可以去到更繁华的地方,让孩子们找到新的归宿。”嬷嬷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说真的,那位客人提出捐款的时候……我忍不住犹豫是否要接受,毕竟搬离这里的想法我们都有。”
两人交谈时,没由来的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修女放在身侧的书中忽地滑落下黑色的卡片,在惨白的光线中泛着金色的光泽。
“咦?我明明看到那位客人把卡收回去了!”
嬷嬷弯腰将那张卡将其,后面沾着张书写字的纸。她将纸打开,里面内容呈现。
“有温蒂赠于太阳花之家,感谢你们曾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一个归宿。”
嬷嬷再度抬眸,身影已经离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墙面,映的人有些恍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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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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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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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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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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