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结束后,锡森博士叹了口气:“自从来到中京,我就感觉我对生物学的了解太浅薄了。”
“怎么……”李凉笑了笑。
“像水哥,豪斯这些在管道里找到的人不应该这么快恢复意识,老唐呢,不应该出现精神问题,该隐……不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锡森博士摊手,“现在,他们却同时醒了。”
“我会找出原因的,”李凉捏了捏博士的肩膀,“改造全自动诊疗仪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得一天,你还得替我找几个助手。”
“没问题,对了,李成树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嗯,等一下,”锡森博士走到一侧的柜子里翻出几页纸递过来,“很奇怪,你看看吧。”
李凉接过报告:“我和塔姆先生先回ASK,这边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行,行,”锡森博士摆手,“放心,放心。”
十多分钟后。
一艘秩序局巡逻艇从联席会议总部后侧的停泊场起飞。
巡逻艇配备着重型武器,舱内空间狭窄。
李凉紧挨着一门机关炮的弹仓翻看尸检报告,看完递给塔姆。
“喔,我看过了,”塔姆搓着唇边的胡须,“与我当时的感受一致,自然死亡。”
李凉眉头紧锁。
虽然李成树年纪很大,但这样一位纵横捭阖的上位者在局势最危急的时刻突然寿终正寝,实在是太过荒诞。
然而。
报告清楚无误地显示,李成树没有受到任何外部干预,呼吸自然停止,随后大脑缺氧死亡,唯一特别的是,死亡时,他的身体出现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原因标注为“未知”。
“喔,我们应该和萨隆先生开诚布公地交流一下,”塔姆咧嘴笑道,“我想,李成树的死因或许与你在地堡发生的事情有关。”
李凉折好报告,点了点头。
“与李汝的会面结果如何?”
“没什么新消息,还是得等,不过,我在地堡看到墨西哥市的天幕控制中心被帮派劫持了。”
“喔,天幕封闭,人心惶惶,混乱在所难免。”
“暂时的,”李凉眼眸低垂,“只要新世界确实被我们摧毁,希安很快会重新掌握局面。”
“届时,你该如何自处?”
“备用飞船基地,”李凉抬头笑了笑,“我猜那里有通往天幕外的地下通道,然后,我们去捍卫者号接上人,大家一起穿过灵理之门,去……姆巴…什么来着?”
“姆巴多,永潮之岸,”塔姆咕咕笑道,“我和我的家乡随时欢迎人类到访。”
李凉大笑:“对,吃婆娑松果。”
笑声渐低,舱内又安静下来。
塔姆轻声道:“希安以及记忆之谜呢?”
李凉沉默不语,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口袋。
那里装着父亲和母亲的合影。
如果弟弟还活着,并且是双子神之一,那么,在他使用天幕武器的一刻,必然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然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天幕只是封闭,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时。
飞艇降落在了ASK大厦前。
一队全副武装的蜉蝣成员迎了上来,拉开舱门。
李凉深吸一口气:“走吧,塔姆先生。”
该来的,总会来。
无论如何,他已经不再畏惧任何人。
跨出舱门,李凉理了理西装袖口,面无表情地走上台阶,塔姆揣手紧跟在侧,两人身后是一大群凶悍的蜉蝣成员。
动视保镖们立刻搬开挡门的掩体,目送一行人进入大厦。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中京最有话语权的人不是总席李汝,而是新秩序联席会议的座上宾,也就是眼前这位势力莫测,亲手击杀支配人,控制着地堡的年轻人。
二十分钟后。
34层,某个房间。
K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瓶啤酒递过来:“怎么样,李汝说什么?”
“除了给希安洗白,没什么有用的,明天早上才有上城区的消息,”李凉接过酒抿了一口。
“来,塔姆先生,”K随手递给塔姆一瓶啤酒,“嗯,按你说的,所有参与突袭的人每人一个房间,除了尊主,别人没什么意见。”
李凉挑眉:“该隐有什么意见?”
“你还是自己和她说吧,”K摇了摇头。
“先不和她谈,老唐也清醒了?”
“对,”K点燃一支烟,“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问老唐到底怎么回事,你猜他怎么说,不知道。”
“嗯,”李凉喝光手中的啤酒,“我先和老唐聊聊,对了,古盛关哪儿了?”
“就在这层,3423房,捆着呢,现在送他上路?”
李凉笑了笑:“不着急,他还有点用,锡森博士要做实验。”
“行,到时候把他洗干净给博士送过去。”
“先去老唐那儿,”李凉站起身往外走,随口问道,“该隐去哪儿了?”ωωω.χΙυΜЬ.Cǒm
K摸了下额头:“呃……”
“说,”李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德里亚。”
“艹。”
十分钟后。
46层,足足占据半层面积的房间门口,一队蜉蝣成员举着卵型武器,对面,十多个保镖鼻青脸肿地举手站成一排。
李凉面色铁青地走近,问道:“该隐呢?”
蜉蝣成员们面面相觑,有几个人瞥了一眼身后的房门。
“让开,”李凉哼了一声。
哗啦。
这队人毫不犹豫地让出了门的位置。
一把推开房门,李凉愣了一下。
客厅沙发上,该隐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左手端着一杯咖啡,缩在沙发里……看动视互联播放的《汉斯和他的朋友们》片段,而且旁若无人地咯咯笑。
一旁,安德里亚神情紧张地站了起来,一脸无助。
“哎,李凉来了啊,”该隐目不转睛地盯着影像,抿了口咖啡,“来,坐,全中京现在只有这里能看动视互联。”
“你在干什么?”李凉无奈道。
“追剧啊,你以为我会干什么?吃了女主角吗?”
“……”
李凉瞥了一眼身旁的K,K耸肩摊手,接着用眼神指了下该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K,你活腻了?”该隐依旧目不斜视。
李凉皱眉:“差不多得了啊。”
“好好好,”该隐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伸手拍了拍安德里亚的脑袋,“晚上见,小可爱。”
安德里亚咬着嘴唇,眼含怒意。
几分钟后。
该隐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左手指间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干嘛?”
“这么嘚瑟,你伤好了?”李凉上下打量,注意到该隐似乎只穿了件衬衣,右臂的袖子肘部以下空空荡荡。
“伤无所谓,你给我解释解释,我头发怎么回事?”该隐眼睛往上翻了一下。
“你脑壳里有霰弹,”李凉抱臂,“说不定现在还有。”
“OK,您还有事儿吗?”
李凉面无表情:“你给我回屋呆着,还没轮到审你。”
该隐愣了一下,用手指着他:“你,你…你他妈真行…”说着头也不回地踢开门,走出楼梯间。
门关上之前,K把胳膊伸进来,比划了个大拇指。
李凉摇了摇头,走出楼梯间,揽住K的肩膀:“走吧,去老唐那儿,塔姆呢?”
“‘测谎仪’先生已经去了。”
——————
34层。
分配给老唐的房间是日式装修风格,相当简约。
地面中央铺着麻席,搁着几个蒲团。
老唐坐在一侧,李凉,K,塔姆坐在另一侧。
塔姆一番慢斯条理地操作,泡出一壶茶,倒出四杯。
四人捧着茶杯,房间内非常安静。
片刻。
老唐双眼放空,慢慢讲述起昨晚在涅槃大厦发生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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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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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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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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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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