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说得不对,替通灵者卖命这么多年,我早就发现了,没人不怕死。
不过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太害怕死,就会慌,慌了,人就废了。
他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是……
我还是很慌。
其实当时大家都很慌,谁能想到这辈子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一个和大厦差不多高,冒着绿火的巨人和七八艘飞船对打,漫天都是飞艇,不停地有飞艇坠毁,就像下火雨一样。
我觉得我们这点人还没靠近涅槃大厦就被巨人踩死了。
该隐很着急。
因为眼看着飞船越来越少,再等下去就会错过混乱的时机,到时候更难突进去。
我没表,不知道当时几点。
该隐决定,所有人弃车,徒步前进。
这样目标就小很多嘛,所以我们挺顺利地就靠近了涅槃大厦后墙。
队伍里有人在墙上炸出一个洞,当时到处都在爆炸,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说话都得靠喊,所以也没人注意到我们。
但是,刚进院里,就有卓斯的飞艇发现了我们。
哎,对了,有两种飞艇,一种是三角形的小飞艇,从飞船放出来的,还有一种就是卓斯的飞艇,常见的那种,比较笨。
就,打起来了嘛。
卵型武器还是很好用的,尤其那个磁暴模式,但是,一开打就收不住了,那种三角形的飞艇也发现了我们。
当时场面乱了套了,我们边打边沿着墙转移,因为靠墙好歹还有些停着的浮艇啊,机动车什么的当掩体,要是直接往大厦冲,没有遮挡不说,还得从巨人脚底下穿过去。
没转移多久,我明显感觉有点顶不住。
然后。
豪斯带着强化半仿生突击队出现了。
他们是从另一侧来的。
我很高兴,感觉这下能多活一会儿。
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奇怪。
那个绿巨人本来一直站着不动,它大啊,胳膊甩出来能拢住大厦,所以没必要动,但是那时突然就跟疯了一样开始移动。
它移动的时候没有声音,就像影子一样飘来荡去。
差不多几分钟,周围的飞船就快被烧光了。
问题是,它还打自己人,就那些卓斯飞艇也在被烧。
我们看呆了。
豪斯说,这么下去,万一这个绿巨人能抗住天幕武器,那就没机会了。
我觉得,那时候豪斯有点疯,他太想毁掉‘新世界’,不能忍受失败。
该隐有点犹豫。m.xiumb.com
这个时候,我突然踩到了一个井盖,低头一看,给排水管道的检修井。
我想起来,我们可以从给排水管道直接爬到‘新世界’那个位置嘛,这个井口下去,距离比我上次短得多,上次我是从一个街区外爬进去的,虽然那个房间的排水格栅不知道能不能打开,但是至少枪口是可以伸进去的。
我一说,该隐就同意了。
所以,我,豪斯带着一群强化半仿生突击队就下了井,该隐,水哥带着剩下的人去找豪斯藏在另一边的飞艇。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
一组人从管道进,一组人乘飞艇撞进大厦。
该隐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一下井就后悔了。
上次我有点上头,整个人都是木的,没感觉管道这么窄,这次爬下去,感觉真是要命。
突击队在最前面,接着是豪斯,我,我后面还有十来个蜉蝣的成员。
因为按我的描述,他们觉得排水格栅很容易打开,所以我们的人还挺多的。
那个管道吧,内侧都有标示,我太熟悉了,下到井底,又爬了大概十多分钟吧,我就知道在什么位置了,真的离新世界很近。
噢,这是排水管道,不是一直有水,而且这不是主管道,相当于备用的,很多大厦都有这样的设置,要不然主管道一堵,水就冒了,对吧。
反正也不好受,盐结晶很扎人,管子里也潮。
好在确实很近。
我记不清具体时间,按我指出的方向爬了一会儿前面就停了。
然后,我就听到咣咣的声音,大概突击队在砸排水格栅。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害怕。
捍卫者号上李贞观可说了,‘新世界’是活的,它如果会魔法,这么冲进去,我们谁扛得住?
我还没来及叫停,咣咣声就没了,接着队伍就开始动。
那一截是我这辈子最胆战心惊的经历,不知道会看到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我脑子是木的,空白的。就机械地往前爬。
然后,我就被人拉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新世界”。
现在想想,我们是来摧毁它的,应该第一时间开火,对吧,但是当时没人开火,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台织布机太神奇了。
它在自己动。
梭子来回移动,两个滚轴自己转动,丝线从一侧进,编织成一种亚麻布,又从另一个滚轴出来。
五颜六色的光线从它身上喷出来,有点像一块块图案,又像文字,整个空间都飘着那些光。
说真的。
当时我忽然有点感动,对,就是感动,感觉好像看到了什么伟大的东西一样,我,我觉得所有人都是那种感觉。
我们慢慢走到它跟前,它就是一台织布机。
有人把织好的,打卷落在地上的布扶起来,展开。
那是种很粗的亚麻布,和支配人身上穿的一样,就是横竖交织,对,经纬线,看起来很粗糙,我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布上就有一块区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就是很明显宽松了一点,别的地方很规整,那一片线编的很松弛。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感觉很久,有人开始在织布机上粘炸弹。
它没有反抗。
我觉得它有点可怜。
哎,哎,不是,不是,就是,反正我们要炸了它。
豪斯说,突击队检查过了,地板是实心的,周围的墙也是实心的,新世界就是这个东西的话,炸了就结束了。
我没想到这么顺利,大家看我的眼神也很尊敬,嘿嘿。
设置了定时装置,我们就准备退回到管道里。
炸药应该足够炸碎织布机,炸不碎我们还可以爬出去再炸它一次。
结果我还没进去,另一边的气密门就被人拉开,该隐竟然带着人冲了进来,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她说……涅槃大厦根本没有人。
她那一组人找到飞艇,刚起飞就发现,巨人不见了,飞船和飞艇都被消灭光了,所以他们冲进了涅槃大厦一楼。
水哥带着他们一路向下,什么人都没遇到,一直找到了这里。
她刚说完这些,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织布机停了。
我楞了一下,刚想说话。
突然。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抬头一看,屋顶上有一个魔法符阵,圆形的。
然后。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是在ASK。”
老唐说完,低着头,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李凉和K对视,接着一起看向塔姆。
塔姆搓着唇边的胡须,轻轻点了点头。
老唐没有说谎。
李凉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抿了口茶,却发现茶早已凉透。
其实不用塔姆在场,他也知道老唐没有说谎。
老唐信仰混沌,他也能听到老唐一部分思维,虽然嘈杂,但至少知道有没有撒谎。
没有。
老唐讲述的就是记忆中经历的事情。
“那种布,还有什么特征?”李凉轻声问道。
老唐像在发呆,隔了片刻才回过神:“啊?”
“布。”
“噢噢,布,”老唐探手从身后拿来一个小的腰包,拉开拉链,嘟囔道,“我偷偷扯了一块下来……”说着掏出一卷亚麻布。
对面,李凉,K,塔姆同时愣住。
老唐啊老唐,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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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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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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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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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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