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神剑‘月蚀’
眼睁睁的看着那半截剑身掉在地上碎成了渣,龙阙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一时间拔凉拔凉的。这可是圣器啊!损坏圣物可是大罪!
不过此时也没时间计较这个,决战邪神在即,要是圣器指望不上,那他就只能去硬拼了。可他又有些不甘心,怎么说都是一把圣器啊,不可能这么脆的吧?
取了一枚神之泪,龙阙有些心疼的捧着半截圣器走出了密室。他来到神像前正要诉苦一番,却在低头的那一刻发现了圣器的不同之处。
在那残剑的中心,有着一条极细的金丝,若不是天色不好,又出了满是金辉的密室,他还不一定能看得见。
再仔细查看了一下剑身,才发现那只是普通的精铁铸造的剑身,难怪会这么容易坏了。
一狠心,龙阙将剩下的剑身直接以灵力震碎,取出了中间的那根金丝。直到细看那散发着微光的金丝,他才知道圣器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竟然是一根头发,不,这大概是一根神明的头发!
那根发丝中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龙阙的感知都被大幅度压制住了。在他给金丝灌入灵力之后,瞬间金光大作,那根发丝顿时变得犹如千斤重!他的意识也一下子被拉入了一处神秘空间。
恍惚间,就像被拖入了太阳中心的熔炉,四处都是飞溅的火星与流淌的金色岩浆。在这一秒之内能将龙阙蒸发无数次的地方,空中却有着一个散发着辉光的人影。
几度窒息的龙阙仰头看向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够到那人。
下一刻,他便与空中的身影视线相交。那流淌着金辉的双眸中,没有了之前见的那般温柔,只有能焚毁万物的可怕威能。
“我们又见面了,人类的孩子,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发现了龙阙的存在,那身影没有开口,却传来了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
即便环境不同,身影也有些区别,但龙阙还是听出了那个空灵的声音。心中一惊之后又是一喜,随即更为复杂的心情将他淹没。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他难受不已,迫切的想要与他的月衍天神倾诉。
“天神哥哥!你一直在看着我对吗?我所作出的选择真的对吗?是你想要的吗?”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龙阙拼命的向那身影奔跑着,嘶声询问道。
然而,无论如何龙阙都无法拉近距离,那身影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陈述一般说道:“既然追随了太阳,那此剑便为‘月蚀’,一切都是你们自身的选择……”
龙阙还有满腹心事想说,意识却被碾碎抛飞,那神秘的空间也瞬间归于黑暗消失了。回归到现实的他不顾一身大汗淋漓,口鼻溢血,不甘而又伤心不已的狠狠捶打着地面。
老族长去世龙阙都没有哭,这下却是绷不住心里的压力与情感的折磨,崩溃大哭着嘶喊道:“天神哥哥!天神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再稍微等一下啊,让我再跟你多说两句话……”
泪水混着口鼻间的血丝滴落在古朴的青石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屋外的变大的雨势遮掩了压抑的呜咽。
阴沉的天色让室内昏暗,谁也没看到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空旷的大殿中,只有摇曳的烛火见证了少年崩溃的瞬间。
趴在清凉的地面良久,龙阙才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时,他才惊讶的发现,手中那根金色的发丝变成了一把长剑。
长剑极其简约,仿佛整把剑都是金光所凝聚,而在那长长的剑身之上,铭刻着两个古怪的符文。那像字又像符号的图文龙阙并不认识,却莫名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月蚀’。
“月蚀……”轻声念出了那两个字,龙阙只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这把即将要去诛杀邪神的圣器,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会跟月衍天神有什么关系吗?
摇摇头将那奇怪的思绪甩去,他看着手中的长剑开始犯了难。
这剑也没个剑鞘,先不说随身携带不方便,这么醒目的外表要怎么伪装,才能接近目标?只要脑子没坑,一眼就能看出这光剑的不凡。
正当龙阙思索着要不要找个剑鞘,或者别的什么将‘月蚀’包起来时,‘月蚀’却自动收敛了光辉,又变回了那一根金丝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真不愧是圣器,好善解人意啊。”惊讶之下,龙阙盯着手腕上那根不细看都瞧不见的头发丝,喃喃出声。该不会,这圣器真的有自己的意识吧?
没等龙阙继续研究圣器‘月蚀’,大殿门外传来龙杏儿敲门的声音,想来是他耽搁太久让外面的人担心了。他也不再多做停留,打扫完大殿便起身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
阴沉的天色下,细雨绵绵,散发着红光的水晶森林中在演奏交响乐。
叮咚叮咚……
声音不是那么清脆,甚至有些沉闷之感,粘稠的,让整个世界越发死寂。
水晶森林之中的最高处,一道异于常人的身影仰天而立。雨打湿了他全身,浸透了那黑红的长发汇聚在一起成了暗红色的水流,又顺着遍布鳞甲的长尾,坠落高空。
能看到的天空只是一道狭长的裂口,四周除了水晶散发的红光,便是一片黑暗。可天上落下的雨水却是红的发亮,仿佛无数道红色的细线连接了苍穹与深渊。
这有些熟悉的一幕,让白无哀愣愣出神。以他如今的状况并不会容易入梦,为什么会突然梦到曾经在大裂谷之下的那段记忆?这下着血雨的大裂谷是预示着什么吗?
呆坐在原地也不会有所变化,白无哀操控着梦境中的身躯化出了双翼,飞离了深渊来到了高空之上,还未陷落的璜洲死域全境进入眼帘。
只是此时整个陷落之地一片死寂,既没有魔兽们争斗的动静,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不管在森林荒原转了多少圈,找到了多少座城市遗迹,都是空空如也,就连植物类魔物都没见到。即使没有将所有角落都寻一遍,白无哀还是确认了这片陷落之地已经没有了植物以外的生命。
死域小世界是如此,那外面的大世界呢?冥冥中他已经预知了答案,可这一切的原由呢?
就算是他最终没能抗住神性的倾轧,迈入真理开启了终章,也不应当是这样只留植物。要么是摧毁昼星上的一切生命,要么定会有漏网之鱼。
血炎之翼扇动,白无哀化作红色的流星反向飞出深渊,冲破层层云雾回到了大世界的苍穹。眼前所见如他所料,黑沉沉的阴云密布,整个大世界都被血雨笼罩,看不到丝毫生机。xǐυmь.℃òm
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也许是潜意识提前感知到了什么,在通过梦境给他示警,但只是这样诡异的画面也无法得出更多的信息。
白无哀那墨画的剑眉微皱,不再关注这个梦境,沉下心来将意识归于虚空,往梦境的深海下潜。
熟悉的海底洋流在律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领着白无哀来到了那存在的身影面前。
第一次见到这个宏伟的身影还是与彼岸那个她相见之时,那个时候这位睡得很沉,可现在白无哀却看见那双神秘的眼眸睁开了一丝缝隙。
即使那缝隙很小,也让白无哀的心不由得下沉了一些。即将步入的真理是一个原因,被别的因素扰乱了梦境深海也是一个原因,从结果上来说,祂快醒了。
“既然你已经开始苏醒,那是看见什么了吗?让我也看看吧。”明知道与神明接触过深对自己的神性影响会很大,白无哀还是决定要一探究竟。能让他危机意识示警的事,定然不会是小事。
漂浮的身影接近了那个庞大无比的身躯,仿佛一个迷你小人站在巨人的睫毛之上,白无哀伸手触碰到祂的眼皮,下一刻就被传送至一个金灿灿的世界。
不,那大概是一颗太阳的核心。
脚下赤金的岩浆在沸腾,四周被金辉填充,耀眼得刺目。在这样的恒星熔炉之中,白无哀见到了游龙乡的那个少年。
就在脚下不远的地方,龙阙一边努力的在那炎流之中向他跑来,一边在大声说着什么,却是怎么都听不太清楚。
白无哀很确信最近两天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所以那少年是在跟谁说话?看着身边的景色,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太阳……”
在白无哀陷入沉思时,一个没有什么情感的声音突然响起:“醒了吗?好像还没完全醒啊。你这算是任性,还是奢侈?‘入世’一趟就一次性创造这么多人性的锚点,不愧是万物的起源。”
他不由得心中一惊,猛然回头才发现有一个金辉凝聚的身影浮在身后半米之距。如此近的距离不仅没让他察觉到,甚至仍旧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模样,能有这般实力的这世上大概只有那些存在了。
不待白无哀开口,那身影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人类还是那样喜欢擅自作出结论,不管是把我奉为信仰也好,还是将你当作灾难也好,明明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定义为善与恶。”
“是该说他们天真的可爱呢,还是单纯的自以为是?你说呢?”
盯着那个温和的微笑沉默良久,白无哀才将目光从那看不清相貌的脸上收回。
他没法从这位‘太阳’那淡淡的语气中听出更多的信息,也还没有对整个人类作出评判的资格。即便他即将成就准神,现在也是作为普通的一个人类存在着。
只是,他还是说道:“那都是他们每个人的自我选择,从出生开始,灵智的诞生那一刹那,不论有没有成熟的意识,他们也已经在每一分每一秒之中作出了选择。”
闻言,那‘太阳’发出了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感慨道:“是啊,是他们自己的每一个抉择最终汇聚成了命运的终点。他们是如此,我们也不例外。抱歉啊,你难得来这世间一趟,但这一次世界的结局还是由我书写。”
那句暗示着未来的话让白无哀脸色一变,转头看了一眼下方那还在追逐的少年,沉声问道:“原来如此,一开始游龙乡就是你设下的陷阱吗?”
“那只是你所有锚点的人性大多都会选择的一条命运线罢了,而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太阳’也看着下方的少年轻声回答道。
这个答案白无哀无法辩驳,‘太阳’说的没错,祂只是在一条可能的路线上,给了所有锚点一个选择——生或者死。
神化速度过快的锚点是选择神之泪活下去,还是赌一把进入真理,让人性的自己面对被吞噬而亡的抉择。
“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不愧是游龙族口中的创世神,所有路线都已经被算到了吗?”白无哀苦涩的一笑,眼眸深处涌动着不甘。
‘太阳’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问道:“世界的演化快要到达终点了,你还要继续吗?”
前方是可以看得见的终点,还要继续吗?还是就此放弃?想起身边的那些人,白无哀无论如何都不愿离他们而去,哪怕是与神明去争夺命运,也想在遥远的未来还能再见到他们的笑脸。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黑色的瞳孔深处金红的火焰在跳动,白无哀坚定的说道:“当然,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确定结局,哪怕你是神。”
那金色光辉凝聚的身影一愣,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是吗?在下一次相见的时候,希望我能听到不同的答案。”
‘太阳’没有告诉白无哀祂是谁,只是留下一句令人不安的话,便化作漫天金辉消失。那太阳熔炉般的世界迅速沸腾,翻滚的巨大能量扭曲成黑洞,将白无哀吸入了其中。
……
一颗流星在夜空中闪过,满月的星空都没有下方城市灯火璀璨。在灯火稀疏的公园山顶,又或是居民楼楼顶、阳台,许多人都抬头看着夜空,等待着流星雨的降临。
然而,除了最初的那一颗流星一闪而逝,预报中的流星雨许久都未出现,反倒是那皎皎满月出现了一块黑斑。随着那黑斑逐渐扩散,月光暗淡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暗了几分。
“咦?今天没说有月食啊?流星雨呢?”宽敞的阳台上,有着及腰青丝,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女子举着望远镜,翘着圆臀趴在窗沿抱怨道。
旁边坐在懒人沙发中的女子闻言转过了头,黑色的眼眸仰望着空中的月亮,墨画的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看见满月上那奇怪的黑斑,像是一幅画被墨晕染。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月亮被吞没殆尽,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却开始有点点星光飘上了天空。那不正常的现象让她心中一沉,悲伤在漆黑的眼底蔓延。
她喃喃自语道:“月食……月蚀……这个世界就要结束了吗?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不要放弃啊,哪怕梦境最终也会凋零,但只要你还在,一切都还能再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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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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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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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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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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