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翠兰和苏金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把黄员外派来的人打发走。
刚闩上门,邹翠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扬起泪眼冲丈夫苏金喊道:
“老二,这可咋办啊,黄员外的管家说了,子时末再不把泉宝那小灾星送过去,就,就要让咱们的儿子,给他们家那个短命婴陪葬当玩伴……要不咱们咬咬牙,把瞒着娘收的二百斤糙米还回去?可不能把咱儿子搭进去啊。”
这一切都怪大房那些子扫把星,乖乖把泉宝交出来,送去给黄员外的儿子陪葬,换得个阖家欢乐不好么?非得闹到这一步,搞得黄员外派人上门警告他们。
“你糊涂!吃进手里的粮食,哪还有吐出去的道理。娘和老三老四都不知道咱们已经收了粮食的事儿,你别瞎嚷嚷,省得老三老四知道了,还得每人分五十斤。”
苏金压低声音,阴恻恻的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大哥一家在哪里落脚了,等会我就过去,把那小灾星偷出来掐死,送去给黄员外。”
“这行得通吗?万一,万一被苏毅发现,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之前是有娘护着,现在娘被雷劈了……”邹翠兰迟疑着,不大敢赌。
一旦苏金出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荒年乱世,咋活啊?
苏金也不想冒险,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享清福。
男人烦躁的挠挠头:“我先去看看找不找得到机会,再说吧!”
说完他回屋换了个深色些的衣服充当夜行衣,做贼似的朝着老房子摸了过去,蹲在草丛里暗搓搓的等待机会。
可机会没等来,却是被人拍了拍肩膀,苏金当即吓得心脏骤停,“我,我不是来偷泉宝的!!”
“苏二叔叔,您在这里干什么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小偷呢。”
苏金听到女孩的声音,才慢慢挪开捂着脸的手,打量眼前瘦弱的女孩。
这是……岑大栓的闺女?
好像叫岑小萍,去年岑大栓饿惨了,去抢人粮食闹出命案被砍了头,只剩下岑小萍和一个瞎眼的奶奶相依为命,可怜惨了。
苏金看着瘦得跟鸡仔似的岑小萍,心中忽的涌出一个想法。
或许……送去黄员外家的孩子,不一定非得是泉宝?
“没什么,你苏大伯伯搬到这儿了,我来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小萍丫头你咋在这?天都黑了,不用照顾你奶奶?”苏金心不在焉的糊弄着。
岑小萍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笑着回答道:“奶奶眼睛不大好,这一片长着一种草,煮了水给奶奶敷眼睛很有好处,晚上天不热,我就出来摘点。二叔您忙,我走了。”
“哎哟,小萍丫头你等等,等等……”苏金下定决心了,与其冒险偷泉宝被苏毅打断腿,不如退而求其次,来个偷梁换柱。
反正岑小萍家只剩一个瞎眼老太太了,便是丢了孩子,凭一个瞎眼老太太还能翻起浪来不成?
岑小萍回头看着苏金,不带一点防备道:“苏二叔叔,咋啦?”
“我好像崴着脚了,你能扶我走一段吗,我也是来摘那种草的,最近我这眼睛啊,看东西蒙糊糊的,不清楚。”
“好,那咱们走吧。”岑小萍想着乡里乡亲的,苏金又是大人,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便扶着苏金走了。
可没想到刚走了一段路,忽然一条腰带从后面甩过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并且瞬间勒紧,身后传来苏金因为使劲儿,发出来的磨牙声,好像恨极了她。
岑小萍瞬间窒息,拼命挣扎着,痛苦求饶:“苏二…叔叔!您,您干什么呀…求您别这样,放了我,苏二…叔叔……”
“小萍丫头,别怪叔,要怪就怪你没爹没娘,只剩个瞎眼奶奶无人撑腰!你放心,二叔以后清明忌日,都会给你烧纸的!”
苏金不想听到小丫头的哭声,用尽吃奶的劲儿,迅速把岑小萍勒死,扛在肩上飞快去了黄员外家。
二百斤糙米,终于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而泉宝实际上并没有死,老三老四连一粒米都分不到!
咣当咣当!泉宝是被一阵铜锣声吵起来的,吓得她心脏漏跳了半拍,仿佛元神要离体而出似的痛苦。
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这才想起,现在的她,是清泉村苏家的小丫头,不是天界的混世小魔王。
“阿爹阿娘,早上好哟~~”泉宝是睡在阿爹阿娘中间的,爬起来后,小心翼翼的给阿爹阿娘一人来了一个么么哒,然后跳下床趿了鞋。
做贼似的迈着小短腿来到厨房,把米缸打开,悄悄续了一点米,然后又往昨天苏清阳带回来的两袋水里,挤了一点灵泉用于改善家人们的体质。
“笃笃!”泉宝刚做完这些事,就听到了敲门声,一下又一下,很着急的样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泉宝忙跑过去开门,发现来人是村长,手里还提着铜锣,当即她仰起圆鼓鼓的小脸,露出善意的笑容:“村长爷爷,早上好呀,您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很慌张的样子,压根没注意到泉宝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劲,立刻问道:“泉宝,你阿爹阿娘呢,在家吗?”
“在的呀,肿么了吗?”泉宝歪着小脑袋询问。
不等村长回答,苏毅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村长叔,大清早有何事?”
“大事,你昨晚见到小萍了吗?”村长严肃的问道。
“小萍?”苏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是已故岑大栓的女儿,他当即摇摇头:“我怎么会见过小萍丫头,村长叔,咋,发生什么事了?”
“小萍丫头不见了,平时她都是到这边来摘草药回家,给她奶奶熬水敷眼睛的,可昨晚出来就没回去,我寻思着你们家搬来这边了,有没有见过她。”
村长愁眉苦脸的说了声命苦,“岑老婆子就这一个孙女相依为命,要是小萍丫头走丢了,留下她一个瞎眼婆子该怎么活啊?”
苏毅知道事情大条,连忙回屋披上衣服,“村长叔您先别急,我今日正要进山打猎,顺便找找小萍丫头,没准她是晚上摘草药迷了路也说不定,凡事要往好处想。”
“哎哎,如此就辛苦你了。”
有人愿意帮忙找,总比没有来得强,村长忙不迭的应声去了下一户人家打听。
苏毅粗略把事情跟伍映雪说了一遍,拿着自己粗制的木弓和木箭直接上了山,一边打猎,一边寻找岑小萍的踪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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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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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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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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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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