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捞面,手跟着抖了一下,心脏扑腾扑腾狂跳。
两个白色的瓷碗里,都盛上了热腾腾的面条,还卧上了荷包蛋,放着空间里拿出的酱牛肉和几根绿叶菜点缀。
沈梨帮忙放在桌子上,“妈妈,别激动,这都是小钱,以后咱买了房子,肯定还能钱生钱。”
倒嘴的面条劲道爽滑,一口呲溜下去,能下去一大碗。
姜书兰眼睛差点变成元宝状,咬下一口荷包蛋,食欲大振,面条带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那姓沈的总算有点用处,不过可惜了,得等他死了才能拿钱,还得看他跟个蚂蚱似的蹦跶。”
沈梨笑道:“蚂蚱也是秋后的,蹦跶不了两天了。”
姜书兰脑补了下沈永德躺在病床上起不了的画面,扑哧一乐,“那倒是!”
“妈妈活了这么久,感觉现在这个阶段,是最幸福快乐的时候,糟心男人活不长了,咱日子有盼头,闺女乖巧懂事!”
沈梨补充一句:“还有钱!”
“对!都是托了梨梨的福。”姜书兰笑着拍拍沈梨的脑袋,“多亏了有你在,不然妈妈根本就转不过这个弯了,肯定还得被他们气死。”
姜书兰把碗摞在一起,拿到水龙头底下冲干净。
她语重心长道:“妈妈想开了,你也得想开,男人这东西,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沈梨还特意给她妈解释了一番上辈子她对战逸轩没有感情。
姜书兰听完放心之余,又忍不住骂这渣男:“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沈家,沈永德和沈安柔都是被饿醒的。
他俩肚子咕噜咕噜叫,比鸡鸣狗叫还要让人心烦。
沈永德懒,翻了个身,原本想继续睡。m.χIùmЬ.CǒM
但鼻子里痒痒,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止不住。
“阿嚏——阿嚏!!”
沈永德打起喷嚏来不要命,身子弯成了个虾米,肋骨差点断掉。
“怎么后背发凉?我没踢被子啊?”
“难道有人他娘的在背后骂我?”
沈永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长了脖子去看。
起来时他脚下没注意,摔在了靠床的椅子上,膝盖一片青紫。
沈永德心里正纳闷着,门边伸进来了一个脑袋。
沈安柔此刻的怨念差点化为实质。
昨天洗了菜,端了洗脚水,早晨起来她都快散架了。
身体跟上次学校实践坐牛车下乡一样酸痛!
“爸爸,我饿。”
她委屈道。
沈永德正倒霉着,回答也没有好气。
“饿饿饿,老子还饿,你还不做饭去?”
沈安柔呆了,“为什么是我去做饭?”
她的声音尖锐,脸色惨白,腿也结结实实打了个软。
沈安柔委屈地一撅嘴,扭过头去,“爸爸,要不我们早上去吃包子吧?肉包子,皮薄馅多,可香了。”
沈永德恨不得拿鞋砸死她,“包子是用钱买的,我哪有这么多闲钱!”
意识到被凶了,沈安柔哆嗦了一下。
但紧接着,她扣住了门框,怨念的眼神死死盯着邋遢的男人。
沈永德并没有察觉,“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饭都吃到哪里去了,干啥啥不行,一点家务活都不会干,以后还能嫁得出去?”
他顿了顿,忽然问:“你妈去哪里了,她怎么不来给你做饭?”
沈安柔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昨天刚发生那种事情,我妈咋敢过来啊?”
沈永德那个憋屈,又不由自主想起姜书兰的好。
潘洁这个娘们儿,平时话说得好听。
真到了用她的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怒从心中来,沈永德朝着沈安柔喊,“连盆洗脚水都不会打,水那么凉,都把我冻感冒了,你知道不?”
沈安柔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她真恨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父亲!
洗脚水跟她都有关系了,她今天左脚先跨出门槛是不是也有错?
犹豫着往前走一步,沈安柔用手背搓红眼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爸爸,我知道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改的,但是现在……能不能先让我吃饭啊?”
她语气颤颤巍巍的,像是下一刻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沈永德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看到了沈安柔的眼泪,他又开始不由自主反思自己。
是姜书兰这个偏心眼的非得带着沈梨一个人离家出走,把沈安柔带上他不就屁事没有了?
他探手摸向裤兜,翻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拽了三张。
“我就给你一块五,你自己买着吃,多了没有,可别来烦我了。”
就一块五!
沈安柔的眼睛就跟让胶水黏在钱上了一样。
她觉得有点少,刚想央求着多要些,就见沈永德一竖眉毛。
“要是嫌不够,就去给你亲妈要去,凭什么这么多年,养你的钱都是我出?”
沈安柔闭嘴了。
她可不舍得让潘洁为难。
“谢谢爸爸。”
沈安柔赶紧一把将这一块五攥进手心,转头就朝外跑出。
生怕沈永德叫住她,再让她去做饭,那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
只有在推开门的时候,沈安柔驻足停下。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活泛起来。
“爸爸,今天学校要发成绩单,到时候你千万记得要来给我开家长会。”
沈安柔着重强调:“我成绩可好了,其他家长肯定羡慕你,说不定还要跟你请教教育孩子的经验呢。”
说罢,她就跟一阵小旋风似的从门口钻了出去。
沈永德挤成“川”字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些。
他长叹一口气,捧着肚子躺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沈安柔干家务是差了点。
但架不住有学问会读书,还算有出息。
要是她是个小子,那就别提有多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都是闺女,沈安柔也比沈梨那个没出息的乡下土包子强。
想到沈梨,他嘶了一口气,身上被打的地方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贱丫头看着不声不响,以为怪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跟变了似的?要不是她大吵大闹,我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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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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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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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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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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