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兰起先默不作声,听到这里才冷笑道:“潘洁呢?”
“她……”沈安柔勉强道,“她又没名没分。”
就算有名有分,沈安柔也不想让她来。
照顾病人要花多少心力啊!
潘洁是她的亲妈,可不能因此受累!
“妈妈,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还是在意和爸爸的情谊的——”
沈安柔还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姜书兰直接起身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我跟我闺女马上要吃晚饭了,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留你也不像话,所以你赶紧回去陪你爸爸吧。”
母女二人一起起身,像是要将沈安柔直接逼出门去。
沈安柔的好算盘落了空!
她指甲掐进掌心,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一日夫妻一日恩,妈妈你对别人这么善良,为什么唯独对爸爸这么狠!”
沈梨皮笑肉不笑:“我妈每天这么辛苦,还得去厂里,你现在被退学了,又不需要去学校,在家也是闲人一个,沈永德对你这么好,爱你爱惨了,你这个大孝女凭什么不好好照顾他?”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姿势随意自然,“沈永德为什么住院你不清楚?还不是被你这个好女儿气得住院的,关我和我妈啥事儿?”
“你倒是会拿高道德要求来绑架别人,放过你自己,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偿还吧!”
提到学籍的事情,沈安柔脑子嗡嗡一声,全然失去了理智。
而沈梨却嫌不够,把以前沈安柔说的话,一字一句还给她:“你这么勤奋,没有学籍也得想法子参加高考,照顾沈永德的同时要好好努力呀,不然可就什么都没有啦。”
沈安柔气疯了,想也不想,伸手就往沈梨的脸上挠去。
“沈梨!你没良心!就是你算计的我!你想害死我!!!”
姜书兰哪能让她得逞,伸手在她的肩膀上重重一推,看着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把人直接轰出了门。
“沈安柔,你敢对谁动手?看我不削你!”
“没良心,你数第二,还没人敢当第一。”
姜书兰一边骂一边还给了沈安柔几个大比兜。
灵泉水强化的身体力道,打得沈安柔脑瓜子嗡嗡响,跟被开瓢的西瓜似的。
“妈!我好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啊啊!”
姜书兰狠狠剐了沈安柔一眼,把大门严丝合缝关上,顺便隔绝了沈安柔的演戏。
她神清气爽,“我伺候了那个人渣二十多年,现在也得让潘洁尝尝这个滋味。”
沈安柔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却只能无奈怒吼,气得直冒烟。
这对贱人母女!!!
沈梨一拍掌,乐滋滋汇报道:“妈,愤怒值888,她单人又刷新高。”
“哎呀,她这是生怕咱们俩买不起四合院,赶着来给我们送钱呢。”
姜书兰高兴得说不出话,瞬间不生气了,她戴上围裙,“为了庆祝,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沈梨当即开心道:“好耶!最爱妈妈了!”
*
医院。
四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入目皆是,清冷的白色。
沈永德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眨了又眨,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接着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真丢人呐!
他恨不得把头蒙进被子里。
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丢人。
一想到自己满大街给人发报纸的蠢样,沈永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呼哧呼哧喘不上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爸爸。”
沈安柔的声音响起,她恰巧走进病房。
沈永德的手摸到了病床边柜子的水壶上,想也不想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方抛去。
“你个不要脸的,丧良心的,还敢来!看我不打死你!”
水壶是铁制的,绝对能把人头砸出一个大窟窿。
沈安柔躲闪不及,被正巧砸中了膝盖,立刻留下了一片青紫。
她痛呼一声,眼泪紧接就跟着淌了出来。
可这非但没有使沈永德有半分怜惜,与之相反,让他更加愤怒。
沈永德拿自己能够到的一切往沈安柔身上扔去。
病房里一阵鸡飞狗跳。
同病房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还这么小,犯了错,口头教育就行,至于动手体罚吗?”
病人亲属看向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再说了,把病房弄这么乱,谁收拾啊?”
这才拉回了沈永德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喘着粗气,伸手颤颤巍巍指着沈安柔,没注意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姜,姜书兰呢?她怎么不过来照顾我?”
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沈安柔就咬牙切齿。
她计上心来,抹着眼泪哭诉道。
“她根本就不想管你,听见你出事了,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去要钱,还把我从院子里赶出来了。”
沈安柔伸手比划,“咱们在这里受罪,她在家吃了个这么大的西瓜!”
沈永德差点呼吸不上来。
他的肝脏一阵一阵作痛,像是从里到外直接烂掉了。xiumb.com
“那,潘洁呢?”
沈安柔就害怕这个麻烦到最后砸到自己亲妈手里,想也不想就出口搪塞。
“我妈不方便。”
“不方便个屁!”沈永德咽下嘴里涌出的一口血,“你去找她要医药费,再找个护工来伺候老子!”
他脸色青紫,视线如同恶鬼一样盯着沈安柔。
“她生了个糟心女儿,害我住院,她怎么也跟没事人一样,到现在连个面都不露!”
沈安柔不想让潘洁出钱,但沈永德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怖。
黑色的瞳仁往鼻梁中间聚拢,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我、我现在就去找。”
她说不出话来,扭身就往外跑。
沈安柔在后怕,同时感到了浓重的委屈。
她还从来没在沈永德面前受过如此冷遇。
之前的种种好,现在都算不得数,沈永德是她的敌人!
她紧咬着后槽牙,只想快点跑到潘洁身边。
除了她妈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
沈永德骂跑了沈安柔,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他抬头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孤单。
同病房的病人都有亲友在侧。
只有他,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挂着的吊瓶早就空了,细长的软针管里冒出一截血。
沈永德手上肿起一个大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还是别人看不下去,帮忙叫护士过来拔针。
上厕所,沈永德费半天劲儿蹲不下去,连个裤腰带都拉不开。
好不容易重新躺到床上,他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我说,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个人过来陪护,一个人住院,那肯定不成,连个打饭倒水的人都没有。”
对上别人同情的视线,沈永德感到了一阵烦躁:“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他连声说了几句,开始闭上眼睛装睡。
但越是这样,神思就越加清明。
把潘洁叫过来又能怎样?
那根本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沈永德才意识到温热的饭菜到底有多么珍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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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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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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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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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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