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尧吃完饭,将餐厅收拾完后,回到客厅去批阅学生的作业。
唯有工作上的事情,能让她沉下心来。
不知不觉一个钟头过去了,顾书尧刚翻开最后一本作业,忽然听到楼下有鸣笛的声音,过了一会,楼梯上又传来人走动的声音,那是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顾书尧握笔的手不禁停在空中,她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果真,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殷鹤成的声音,“书尧,是我。”
原来他还是要过来的,虽然已经十点多了。
顾书尧走到门口去给他开门,见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方才那些情绪早已灰飞烟灭。
她极为熟练地接过他的戎装,然后挂在衣架上,“吃过饭了没有?”
他只答,“还没有,不打紧。”
他总是这样,上次的急性胃炎也不是没来由的,顾书尧故作嗔怒道,“什么不打紧,碗还留着你洗呢?”
殷鹤成没有接话,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自觉抿了下嘴,说着看了身后一眼,低声笑道:“先让我进去,过会再说。”
顾书尧这才意识到楼道里还有他的人。
殷鹤成道:“我让他们搬些东西过来。”然后又转过头,吩咐道:“进来吧。”
殷鹤成话音刚落,黄副官和侍从官们便都跟着进门了。她刚才那些话,他们定是听去了,难怪殷鹤成方才那副表情。
侍从官们神情倒是如常,当着殷鹤成的面笑意都收敛得干干净净。他们一个个提着皮箱走进来,进门便和顾书尧致意,“夫人。”
顾书尧回过神来,数了数才发现提过来的皮箱足有七、八个。这架势完全是在搬家,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客厅占满了。
顾书尧回过头去看殷鹤成,他已经吃完饭,靠坐在沙发上了,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这时,黄维忠也提了一个箱子进来,只见他走到殷鹤成身边,将那只上锁的箱子亲自交到殷鹤成手上,“少帅,您的密码本都在这里面了。”
殷鹤成的密码本是拿着译加密电报的,他把这些都带来了,岂不是还打算在她这办公?
果不其然,黄维忠又报告道:“少帅,通信兵已经过来了,线路今晚就可以接通。”
顾书尧越听越不对劲,殷鹤成虽然答应她不回帅府,她原本只想着偶尔让他在这边住些日子,可他倒好,竟把他的东西、他的人都带过来了,像是做好了长久要赖在她这的准备。
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好,而他已经替她做了决断。
黄维忠报告完事情后刚走,殷鹤成便抬起头来看她,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她确实也不能赶走他。
因为还有他的人在,顾书尧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只走到殷鹤成身边坐下,道:“我这房子太小了,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他一把将她搂紧了,“我不觉得小,我又不占地方,住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你在这倒还好,你的人怎么办?难道要他们每天都守在楼下?再说周围还住着别人呢,他们太点眼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殷鹤成碳了摊手,“点眼有什么问题吗?你是我夫人这件事难道不是全盛州人尽皆知?”
她面露无奈的样子十分有趣,他也看笑了,还是不再戏弄她,坦白道:“我已经将楼下这两层都租下来了,暂时作为侍从室。”
殷鹤成什么都想在了她前头,摆明了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兵贵神速,这件事殷鹤成已经达成了目的。他遂了心愿心情畅快,随手翻开桌上顾书尧方才再看的作业,问她:“这些都是法语吗?”
顾书尧并不想搭理他,随口应了一句,“是。”
那本作业时上有许多顾书尧批改的痕迹,殷鹤成翻了几页,“你的学生不怎么样呀,怎么错这么多?”
“人家至少会一些。”
哪知道他就在这里等着她,“法语我确实不会,但我作为学生绝对勤勉、好学,顾先生教我一句法语怎么样?”
“教你什么?”
佣人和侍从官们正好退出去,他突然靠近她,在她耳边道:“我爱你,用法语怎么说?”
顾书尧原本还在为殷鹤成的擅作主张生气,听殷鹤成这样说,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哪里是在学法语,他几时变得这样涎皮赖脸了?
顾书尧用手推开殷鹤成的胸膛,看着他摇了摇头。
殷鹤成与她对视,突然他伸过手来去揽她的肩,“摇头是什么意思?”
顾书尧往后缩了缩脖子,眨着眼摇了摇头,“不愿意。”
殷鹤成敛了笑容,淡淡问她:“为什么?”
殷鹤成故作生气的样子被顾书尧一眼识破,她笑了起来,“我在燕北大学上课好歹也是有工资的,哪有白白教你的道理。”
他敛目看了她一会,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困在了他和沙发之间,轻轻刮她的脸颊,“我不会亏待你的。”
顾书尧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见着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脸霎时就红了。
有晚风灌进来,将浅绿色的窗帘吹开一角,窗户忘记关了。
初秋的风有些许凉意,他们一同转过头去,却也是这个时候,殷鹤成的目光凝住,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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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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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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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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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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