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曹无预测的那样,张辽不仅没有选择回师桂阳,反而更深入了群山之中。
他和张郃一路围追堵截,为的就是吃掉刘备这支孤军,没想到刘备一路躲躲藏藏,终于进了五岭崇山峻岭。
张郃战败,他的军队,就是唯一能够追击刘备的队伍,一旦连他都撤离,那就再也抓不住刘备了。
他不了解曹无进取交州的计划,也不了解刘备西进益州的策略,他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军。他只知道,自己得抓住这支滑不留手的孤军,哪怕直面神出鬼没的五溪蛮。
于是他连夜选址,找了一处无论刘备向西或者向南,都能觉察到的地点扎营。
这处营址就在官道边上,周围树木都砍了,视野又高,足够防备夜袭。
选好地址,下一步就是建营,然后等待张郃北归后有可能会出现的援军了。
他指望的,是张郃曾被称为河北四庭柱,南征北战多年,又用兵稳重,不会丢他一支孤军在山中,肯定会从桂阳拉来人手。
“乐将军、李将军、于将军、徐将军,只要来一个就像……”
张辽纵马巡视正在建设的营寨,心中想道。
下午,夕阳将要落下,山中视野不好,留给他们修营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后,就在那轮红日下到山后的一瞬间,四野响起了无数的人声。
那是无数山民在打着呼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
“敌袭!”
在修建营寨的众士兵茫然无措之间,张辽一声大喊。
五溪蛮必有军师指挥,知道他们的营寨若成,就攻不进来了,所以在营寨还没完全修好的这一刻选择进攻。
果然,四周山中出现了无数人影,离得还远,看不清相貌,但隐约能看见服饰不像中原汉人。
“不要慌,列阵,列阵!”
张辽叫过令官,几个令官打着马在各寨间穿梭。
之所以日落还没修好营寨,是因为他们之前花了太多的时间来砍树。
现在看来,这绝对是英明的决定,这些没有树木遮蔽的空地,给了他们最好的缓冲。
敌人从山林中冲出,立刻暴露在他们面前,尽管营寨没修好,却必须经过这段没有任何遮挡的地界,才能到达张辽军前。
八千精兵动了起来,骑兵正在整队,步兵列成阵势,弓箭兵张弓搭箭,斜斜指向那片空地。
然而那些五溪蛮族打着呼哨,却没有一人越过那片空地,全部都在外围打转,刚才那副要进攻的凶相也统统不见。
张辽勒马旁边,只见对方人群里出来了一个高大的汉子,拿着一柄巨大的斧头,立在五溪蛮众之前。
张辽眯起眼睛,他想起了一年多前死在自己枪下的另一个蛮夷头领。
号称比肩莫顿单于的乌桓首领踏顿单于。
张辽一声大喊:“某乃雁门张文远!汝是何人?”
那蛮子哈哈大笑,用磕磕绊绊的汉话回道:“五溪蛮王沙摩柯在此,此地有五溪蛮族勇士五万,速速投降吧!”
五万人一说,明显让张辽军中骚动一下,张辽却道:“你从武陵郡来,怎么可能带五万人穿越重山?骗骗别人可以,却骗不了我!”
沙摩柯把斧头顿在地上,大喊:“你来试试便是!”
这拙劣的激将法自然激不动身经百战的张辽。
张辽已知沙摩柯不敢强攻,所以引他出列击杀,又怎么会如他的意。
他一挥手,让一半士兵重新去修筑营寨,剩下一半就在这里耗着,防备对方。
太阳逐渐落山,营寨越修越坚固。
张辽与沙摩柯对峙,随着光线变弱,渐渐看不见对方的脸色。
就在光线彻底变暗的那一刻,漫山的呼哨声突然重新响起。
沙摩柯拔出地上的大斧,指向天空。
“儿郎们,冲锋!”
“哦!呜呜呜”
这一次不再是佯攻,蛮族士兵从四面八方朝张辽的营寨冲来。
张辽这才发现,五溪蛮常年生活在山中,丝毫不惧怕黑天,在黑夜里视野仍然很好。
原来他们刚才举动,只是为了打扰营寨修建,真实目的却是为了拖到夜里再行袭击。
“敌军必有军师,不然区区蛮族,如何有如此多伎俩!”
张辽心中思忖,吩咐放箭,箭雨如蝗落下,五溪蛮族在黑暗中躲避,仍然死伤不少。
“回归神国,回归!”
剩下的五溪蛮念着不明所以的蛮语,丝毫不顾及同伴的死伤,继续向前冲锋。
张辽纵马,他身后的骑兵已经列阵许久,张辽的手抬了起来,只要他一放下,骑兵就会摸黑发起冲锋,然而他的手却迟迟未落。
尽管他们扎营的地方,是少有的平地,但在这大山之中,平坦的地方依旧太短太少。
骑兵冲锋过去,很难转向兜回来继续回冲。
他不会让自己的骑兵去送死。
那就只能打一场硬碰硬了。
“准备迎敌!”
张辽和骑兵们组成了第一道防线,面对着武器各异的蛮人,如同防御洪水的中流砥柱。
那些五溪蛮全是步兵,弹跳却惊人,竟有几个能跳起来杀掉马上的士兵,但多数还是只能避着骑兵走。
接下来,张辽的步兵在修了一半的营寨后等着他们,来一个便探头杀掉一个。
可是冲过了骑兵阵的五溪蛮仍有很多,五溪蛮的战斗力很强,似乎每一个都有经年老卒的实力,营寨的防守压力亦是巨大。
“刷”的一声,张辽砍翻一个蛮子,忽然想起了张郃。
当初张郃面对的,应该就是这样悍不畏死的士兵。
那么张郃做了什么,导致近乎全军覆没呢?
张郃如此稳重,连奇袭夏口都不打头阵。
他肯定选择了坚守。
于是张辽想到了一个可能。
五溪蛮与中原兵马不同。
因为汉人要耕地,无论如何都不会全民皆兵,兵民比达到一比二十的政权,就已经是穷兵黩武了。
可是五溪蛮族,全民皆兵。
更可怕的是,五溪蛮族生于山中,在与狮虎周旋中长大,在互相争斗中成人,实在悍勇非常。m.χIùmЬ.CǒM
张辽回看漫山遍野的蛮子,心中逐渐确定。
五溪蛮,也许真的有五万之数。
五万精锐对八千精锐。
黑暗中,他们不能视物,五溪蛮却能,营寨又不是城池,做不到全方位的防守。
难怪张郃会输,只因黑暗中错估了敌军的人数,最后被消耗至兵败。
既然想到这一点,张辽就不会坐以待毙。
他不愿让手下骑兵白白送死,他自己却可以冲锋陷阵。
他在黑暗中寻找敌酋的踪迹。
五溪蛮与中原不同,不挂中军旗帜,找了半天,竟没找到。
张辽心中一紧,也许那五溪蛮的军师,已经料到他张文远定会袭击敌酋。
毕竟同样的事情,也发生过。
这军师步步算计他。他该如何破局?
难道要像张郃一样,一直被消耗下去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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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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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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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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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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