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阵阵,雪花翻飞,天渐渐亮了,官道上没有什么人,迎面走来一牛车,就很突兀了。本来袁饱他们也没在意。
可是李牙人是干什么的啊,那眼神是相当好了,一下就认出了袁饱。
两厢一说,李牙人直接跳下了牛车,付了几个铜板,就随着袁饱又一路折返往城里走去。
原来李牙人今日是来找林青青的,他答应三日后给林青青找好铺子,这不找到了,就准备来家里给林青青说这事了么。
没想到,林家还都被官差给抓走了。还是因为他家的田宅买卖!
等他听完袁饱一一道来,也大概知道了陈秀才状告非法田宅交易是怎么个意思了。
盛殷有明文律法,田宅只能优先卖亲戚,亲戚不要,再卖邻里,邻里也不要,才能往外卖。
可他家的屋子和荒地都搁那空了好几年了,村里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陈秀才现在竟然打着这歪主意栽赃,简直是卑鄙!
陈氏坐在驴车上,也是一脸无地自容。以陈良的秉性,这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三人带着四个孩子,匆匆往城里的衙门去了。
另一方,到了离城二里地,林青青他们都纷纷下了地。
至于马车,老马识途,这条路没少跑。再说,有狼禄禄在里面卧着,她想着,一马一狼应该能回去。不能回去的话,她也认了。
“你这马车……”
“差爷,我这马能自己回……光纤,快回家去!”
林青青一声令下,车厢里传出一声弱不可闻的“呜呜”,接着,那栗色大马抡着四蹄就飞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官差领着众人顶风回了衙门,直接将他们收押了。
衙门是逢单放告,逢双听审,早衙处理日常事务,晚衙问案的。
所以这会儿,林青青他们都被关了起来,今日正好是双日,等着晚衙上公堂。
以前旅游时,林青青去过古代的衙门逛过,没找到,这才来了古代几个月,众人纷纷进了牢房。
地上倒是干干净净,不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脏乱差,老鼠乱窜,蟑螂乱爬。
地上还给铺了一张草席。挺人性化的。
众人围坐在一起,尤斌和胖子站那儿挡着,林青青快速给爷爷奶奶倒水。
刚刚在马车上,众人胡吃海塞的一人吃了两个花卷。这会儿一路走来,冻的够呛,林青青正让他们一人再喝一杯热水,暖暖胃。
又给三老和妈妈一人拿了一个热水袋揣怀里。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中间,官差隔着铁栏杆送了几个黑面窝窝头进来,不多时他们才再次被官差带走。
公堂之上,大人端坐中间,他们乌泱泱被带了进来。
旁边站的果然是收拾的风度翩翩的陈秀才。
众人皆是无语,但是倒无一人畏惧。
门外围了一堆观看的好事百姓。
师爷问询几句,林青青呈了房契地契做证据,又举了人证陈氏和李牙人。
刚刚进来时,她就看见人群里的袁饱给她挤眉弄眼了。
整个过堂简直不要太快,刚刚还信心满满的陈秀才,随着陈氏抱着儿子大呼“青天大老爷明断!这一家都是民妇母子的大恩人呐!
再到李牙人油嘴滑舌,添油加醋的一说,这田宅买卖,没一点毛病!有毛病的是这陈秀才!诬告!见利起义!忘恩负义!无情无义!”
林青青他们一行七人,全程光剩看戏了,就见李牙人和陈氏唱作俱佳的表演功力,愣是把陈秀才“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来一个屁。
堂上大人只听了五分钟左右,就忍不住用衣袖遮挡着打了个哈欠。杨忠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大冷天的,这种官司,还用断?告杀人,人没死。告田宅,人家正当买卖!
正在这时,陈秀才眼见大人要宣判,急忙说道:“大人,那母女二人,给学生内人开了肚子破了膛!是真的想致人于死地啊!不信您派人看看内人的肚子便知!”
陈秀才扑通一跪。大哭大叫了起来。
陈氏脸一白,一脸惊慌,双手下意识的挡在了自己肚子上。
“大人明察,不是的,是民妇之前摔了一跤,无力生产,张大夫才不得已这么做的!他们是在救民妇!救民妇肚子里的孩儿!张大夫妙手仁心啊大人!”
“哦?你,还有你们两个,带进二堂!其他人,退下!”
堂上的杨忠一下来了精神。大袖一甩,带着师爷急急去了后面。
林青青让爷爷他们稍安勿躁,搀着老妈,扶起陈氏,一起随官差走了进去。
“是你会医?给她开的肚腹取子?”
杨忠严厉的问道,气势迫人。
“回大人,是民妇。民妇懂医,事急从权,人命关天……所以当时就那么做了。”m.χIùmЬ.CǒM
张萍不急不躁的说道。
“好!有胆识!只是不知你敢不敢给吾妻也看看?”
杨忠紧紧盯着张萍的脸,想要看出一丝破绽。
可张萍却神色淡淡,自信的道:“那得看贵夫人得的什么病了。”
“来人!带她去后院,见夫人。”
“大人!民女是我娘的助手。可否让民女陪同前往?”
林青青赶紧胡乱拱了拱手弯腰作揖。
“你?”
“陈氏的肚子,是民女同我娘一起剖开的。”
“好!去吧!只要你们能治好吾妻……”
杨忠的话未尽,林青青紧接着说道:“只要治得好夫人,大人还我家清白,重判那秀才!为人师者,如此恶劣行径,误人学子!”
杨忠:“……”
他挑眉看着这母女,目光深沉,心里莫名竟生出了几许期待。
若是夫人的病真的能好……那该有多好啊!
张萍和林青青被人带到了后院,在回廊绕来拐去的,来到一个院子中。
说明来意后,有婢女打了帘子,让她们进去。
一股热气袭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张萍看向室内,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被左右丫鬟搀扶了出来。脸色暗淡,眼袋黑眼圈深重。
“你们是老爷叫进来的,那就看吧!”
那夫人坐下后,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夫人,您有何不适。不如先说说看?”
林青青替老妈问道。
张萍女士把脉是半路出家,当初在船上跟那个姓吴的晕血医生学的。加上她自己钻研,能摸个强弱,但是靠诊脉探出病因,还是差点意思的。
“我家夫人常年腹部作痛,夜不能寐,看过不少京中名医,当时吃几副药或可缓解一二,之后又反复发作。”
屋里的大丫鬟伶俐的说道。
张萍拧了眉,腹痛,这又做不了b超,怎么治?有可能的病因实在太多了。
“夫人,你先躺下吧!民妇给你检查一下可以吗?”
张萍认真说道。
“好。”
杨氏被人又搀了起来,躺回床上。
张萍紧随其后,开始在她腹部来回按压。
“这里疼吗?”
杨氏摇头。
“这里呢?”
再摇头。
“再感觉一下这边。”张萍按了一圈,这夫人只觉右下腹处疼痛。
“啊!就是这儿!这里疼!”
“你翻个身,侧躺着!”
“啊!好疼!”
杨氏蹙起细眉,身体猛得瑟缩了一下。
张萍松开手退开来。
“妈,她这是阑尾炎吗?”林青青忙凑耳问道。
“嗯。八成是,右下腹都有肿块儿了!”
张萍拧着眉,心想怪不得那官刚刚让她们来看,八成是知道他夫人身上这个硬块儿的存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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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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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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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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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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