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点的流民打听,这流民居然吞吞吐吐的不肯说。
似乎还很虔诚的模样。
陈浪有些不悦,又问旁边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明显就是个穷苦的农民,衣服破旧不堪,光着脚,身上全是积年的泥灰,又瘦又小,脸色又黑又黄,他见陈浪问他,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刚想说,却往左右两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小的听说是净空教的。”xiumb.com
陈浪点了点头道:“你是从哪来的?”
年轻人回答道:“陕西来的。”
陈浪道:“嗯,就你自己吗?”
年轻人道:“就我自己,我从小爹娘就死了。”
陈浪见这少年虽有很重的口音,但回答还算清晰,便多问了几句。
原来这年轻人名叫马福,他周围的人都是陕西逃出来的,那里不光闹饥荒,还闹山贼和农民起义。
随着逃亡的流民辗转到了浙江,他们村子里的人已经三去其二。
有饿死的,有病死的,还有被流寇山贼裹挟去的,不一而足。
陈浪问完话,便掏出两块火柴盒般大小的压缩饼干来,递给了马福。
告诉他慢慢吃,一天吃一半就够了。
马福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陈浪转回身来,看向祝雨真和祝小雪,道:“走吧!”
三人刚想走,眼前却出现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他们都穿着破旧,以流民打扮为掩饰,但明显是有特殊身份。
为首的一人尤其精壮,一看就是练过武的。
这人一张鞋拔子脸,面目彪悍粗狂,他走到前面伸手拦住陈浪等人,沉声道:“干什么的?”
陈浪扫视了几人一眼,道:“无事闲逛,怎么了?”
“闲逛的?”那人明显不大相信,道:“闲逛到这里逛什么,臭烘烘的。”
说着还疑惑的看了祝雨真和祝小雪一眼。
陈浪道:“我等是附近乡绅,本也打算救济灾民,所以就过来看看喽。”
“哦!”那人信了几分,道:“原来如此,那几位请吧。”
“告辞!”陈浪说了声,便与祝雨真和祝小雪往别处走去。
但他用余光能够看到,这几个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陈浪心中不悦,心道,这里真是邪门。
施个粥,还有这么多门道。
在离粥棚还有二十多丈的时候,在没有流民遮挡的情况下,已经可以看到施粥的人员了。
就在这时,祝雨真盯着施粥棚的方向,立在了原地,眼神冰冷而审视。
陈浪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祝雨真没跟上,还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远处。
便回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祝小雪退回到祝雨真跟前,也同样的眼神严肃了起来。
陈浪奇怪,便也退了回来,站在祝雨真旁边,往祝雨真盯着的地方看去。
不就是施粥棚么,施粥的有十多人。
衣饰都差不多,远远的也能看出来都是暗红色打扮。
陈浪有心想拿出望远镜来查看,但又恐太引人注目,就没拿出来。
回头问祝雨真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祝雨真这才缓过来,道:“没事,那些施粥的人有些奇怪。”
祝小雪忙道:“小姐,我们......”
祝雨真道:“怕什么!”
陈浪也是一紧,问道:“怎么奇怪了?”
祝雨真道:“今天我在清节堂也遇到一群跟他们打扮相似的人,回头再跟你细说。”
陈浪道:“好,现在已近晌午,不如去县城里吃顿午饭,还可借机打听一二。”
祝雨真和祝小雪也感觉到了腹中饥饿,均赞同陈浪的这个提议。
三人从流民聚落区走了出来,叫上小玲等四人一起,往余姚县城内而去。
...
余姚县城西郊。
一处较为偏僻的农家院,坐落于一个村子的最西边。
离所有村民的房舍都较远。
且院子又七八件房舍,比普通的农户要大上两三倍。
院子里一应农具都有,墙头上还挂了不少串起来的红辣椒和一些干菜。
乍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
这处农家院平时几乎和其他村民没有任何来往,因为离其他村民较远,也没人怀疑,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今日这家院落一改往日的平静,似乎有什么会议要在这里召开一般,时不时就有一二个人穿戴奇怪的人前来。
来的人进入农家院中后,也不见喧哗,悄没声息的消失在院落里。
农家院门口站着一个农夫打扮的老头,弓腰驼背的,见人来了之后,却要看一看来人手中的令牌。
只有持了令牌的人,他才笑呵呵的,一伸手,把人往里让。
来人手中拿的令牌是一块古朴的木牌,两边雕刻成火焰状,中间镌刻着篆体的“净”字。
有这种令牌的人,都是在其组织中有一定身份的人。+
来人一个个身形矫健利索,腰间别着兵刃,居然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
陆续来了二十人后,老农便将农舍的大门关了起来。
院子北侧的正厅中,仍旧是普通的农家房舍的布置,一张破旧八仙桌,后面是一丈来宽的条几,后墙上供着“天地国亲师”的民间书匠写成的大字。
其他的桌椅板凳也都十分简陋普通。
来人进入客厅大门后,左转,过了一道门,迎面是一道墙,墙侧是一个小门。
从小门进去,画风陡变。
仿佛一步踏入了富贵之家,里面宽敞豪华,一应家具布置都十分考究。
室内还有四个秀色可餐的婢女,正在忙来忙去。
中间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摆着各种瓜果珍馐,主位上坐着一人,四十多岁的干练中年人,一张刻薄阴鸷的嘴脸,赫然便是那清节堂中曾经出现过的“刘大官人”。
此时他的打扮已经完全是个教徒模样的人。
进来的人见了他后,都恭称一声:刘坛主。
这刘大官人本名刘正德,本是余姚县的一个大财主。
五年前信了净土教,说不上多虔诚,但靠着财力的优势,让他在余姚分坛的地位极速攀升。
两年前余姚分坛的老坛主因病死了,他刘正德便乘机补了这个缺。
余姚分坛有香客近两万,每年的香仪钱就有几千两银子。
刘正德极擅专营,又心黑手辣,这几年借助净土教又为自己敛了几万两银子的财富。
他本人也会些武功,但稀松平常,却利用坛主和大财主的双重身份,收罗了几十个高手入教,成为自己的得力爪牙。
从此做起事情来,更是如鱼得水,远近莫不知刘大官人的威名。
刘正德在余姚人眼中有着双重的身份,一个是坛主,一个是有官职在身的大财主。
不过当地人习惯了,仍大多称他为刘大官人。
余姚清节堂也在刘正德的掌控之下。
官府每年拨给清节堂的粮食,布匹,基本的医疗等银钱费用加一块有七八千两之多。
你当那些官员真那么好心,每年愿意给清节堂划拨这么多银两?
不过是借机侵吞朝廷银两,中饱私囊罢了。
最后,大部分进入了划拨银两的那部分官员以及刘正德的腰包。
其中刘正德还占了大头,每年从清节堂的获利竟高达三四千两。
刘正德控制了负责管理清节堂的上上下下的杂役和媒人,包括那周五嫂。
节妇们即使知道自己成了官员财主们巧立名目剥削敛财的工具,也因为力量极其弱小而只能默默承受。
刘正德见人都到齐了,开口道:“此次召集你们过来,是要你们为我教办一件事。”
即使是做私事,刘正德仍旧会把教义摆在明面上。
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手下没有上面派来的耳目。
净土教高层一旦知道哪个坛主私心过重,会派出法堂使者来对分坛进行纠查。
违反教规者处罚非常严厉。
众人齐声道:“谨遵坛主吩咐!”
刘正德接着道:“本坛主近日卜了一挂,有祥瑞降临我闻香坛,余姚有圣女将出,如能将此女请往总坛,得教主老人家垂青,如此我闻香坛将更加兴盛!”
众人这才明白,要去请什么圣女。
这一招其实稍微明白点的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又是哪家闺女被看上了,要捉来当圣女。
不过这次的有些特别,居然还要请到总坛去,可见这女子不一般。
而刘正德打的主意则是,将此女捉来,自己先满足某种邪恶欲望后,再往上送给教主。
至于什么教义,他刘正德心里跟明镜一般。
对于教主是什么样的人,他十分了解,只要相貌优秀的女子送上去,不管能不能成圣女,他都会笑纳。
如果是极其优秀的,自己将因此获得更大晋升机会,荣升总坛法王都有可能。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如何肯放过?
今日自从见了那女子之后,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但那女子似乎非常桀骜,以他的经验,彻底驯服很难。
但以别的方式得到也不是不可以,他的手段多的是,而且越是烈性的女子越刺激。
他越想越是血脉喷张,从祝雨真等人离开清节堂开始,便派人跟踪,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返回坛内发布召集令。
他生怕慢了一步把人给跟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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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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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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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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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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