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律脸上的表情,被揉了个粉碎。

  他将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一页页翻看着。

  盛又夏不是说着玩玩的,是有备而来,关于两人的财产分割弄得很详细,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财产,所以不会有纠纷。

  “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把字签了吧。”

  盛又夏说着,从包里摸出来一支笔递给他。

  傅时律握紧了那几张纸,手背上的筋骨越渐凸出,“离婚?”

  是啊,很奇怪吗?

  “开心不?”

  盛又夏这话一问出口,傅时律的脸色沉到江底,“为什么?”

  “太累了,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盛又夏的脸上看不出悲伤,仿佛要跟他分开,她丝毫不会觉得痛。Χiυmъ.cοΜ

  “因为梁念薇吗?”

  盛又夏细想之后,觉得也不完全是。

  没有梁念薇,以后也会有张念薇李念薇,说到底是他不爱她。

  “傅时律,你不想跟我结婚我知道,婚后你也不是没动过离婚的念头吧?”

  “现在,我放过你了,你应该高兴啊。”

  “要不要再叫瓶酒庆祝一下呢?”

  盛又夏是真心替他开心的。

  都怪她安排不周,此情此景,外面应该有烟花才对。

  撕拉——

  盛又夏望向窗外的同时,耳朵里钻进阵声音。

  傅时律把离婚协议书给撕了,丢回到礼盒内,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开口。”

  这人是不是也太要面子了一点?

  “那行,你让律师重新起草一份,行不行?”

  盛又夏怕时间不够,只能催促,“尽快,明天就给我可以吗?”

  傅时律喉结滚动,一时间胸闷气短,被她气得血液都在翻涌。

  “我没说要跟你离婚!”

  她心口微拧,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今晚会很顺利,傅时律肯定是大手一挥让她走的。

  “梁念薇的眼睛不是快治好了吗?我给她腾位置,你们应该谢谢我。”

  傅时律那眼神,恨不得将装协议书的箱子给拆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要离婚?

  “我跟梁念薇,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所谓了,是我不想跟你过了。不管你们以后会走到哪一步,都和我无关。”

  盛又夏只想赶紧把婚离掉,这样才能放手一搏,去把她的眼角膜抢回来。

  服务员未发现这桌的不正常,拿了一束玫瑰花过来,说是餐厅安排了送给贵宾的。

  盛又夏看花娇艳欲滴的,也新鲜,便伸手接下了。

  “谢谢。”

  该讲的都讲完了,盛又夏拿起旁边的包起身,“明天拟好了新的,你再通知我。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加上去,房子和钱都无所谓。”

  “……”

  傅时律的牙关一下绷紧。

  盛又夏离开前,想到了什么,她垂眸盯着傅时律的脸,“结婚照是我找人挂在梁念薇床头的。”

  也不知道傅时律是沉浸在被离婚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还是不在乎,他几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盛又夏巴不得他跟以前一样,说她是心机深重的女人。

  她要他签字啊!

  “我工作室旁边有套房子,我会搬过去住,至于你要找我协商离婚的事,可以随时电话我。”

  男人听完这话,才有了反应,他撑着餐桌站起来,“你要搬走?”

  “话都说明白了,难道还要住一起?”

  现在是她提的离婚,等于是说,他被抛弃了?

  盛又夏捧着那束花走出餐厅,没提防外面下了雨,细雨被寒风挟裹了吹到她腿上。

  喝了酒不能开车,不过餐厅外面有很多代驾。

  盛又夏刚要抬手去叫,却听见阵脚步声很快来到她身边。

  一个年轻的男人抢在同行的前面,跑向了盛又夏,“请问需要叫代驾吗?”

  盛又夏没来得及张口,傅时律就把手里的车钥匙抛了过去。

  他拽住她的手臂,一脚趟进雨水里,“走。”

  傅时律在前面带路,盛又夏不想跟他走,但又挣扎不过他。

  男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下颚线一道绷紧,每个五官都在勾画出阴寒。

  车门被打开后,他把盛又夏塞进了后车座。

  “傅时律,我不需要你送我,我自己有车。”

  傅时律把她往里一推,强硬地挤到她身边。

  他冲着代驾说了地址,“西子湾。”

  “我行李都收拾好,拿走了,不用再回去了。”

  傅时律一听,面目森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动作倒挺快。”

  “是啊,着急给你腾地方嘛。”

  盛又夏看男人的样子,怕是离婚的事不会这么轻易有结果。

  “梁念薇哥哥那事,应该还来得及,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第三个条件。”

  傅时律的脸冷冰冰的,像是结了冻一样。

  “条件就是离婚,只要你签字,我就放过梁松连。”

  盛又夏想着,幸好她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

  也算是谈判的筹码了。

  但傅时律却是嗤笑了声,“他能不能出来,关我什么事?”

  这一下,倒是把盛又夏问住了。

  “你之前不是千方百计让我放过他吗?现在你看,多好的机会,你千万别错过。”

  盛又夏没想到,这却成了废牌。

  “那就把他关死在里面,随你喜欢。”

  她手里抱着那束花,盛又夏紧靠着车门,视线望向窗外。

  想不通,傅时律为什么不肯离婚。

  怕爷爷和爸妈责怪?

  所以即便没有感情,也要强绑着她?

  盛又夏掐下了一朵鲜艳的花瓣,面无表情地搓揉着。

  “傅时律,你要是怕爷爷那边不好交代,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瞒着他。”

  盛又夏想尽办法,事情总不能僵着吧。

  “要爷爷想我了,或者家里有事叫我回去,我都能配合你……”

  她抱着的玫瑰花被靠过来的胸膛给压得扁扁的,傅时律离他很近,好些花瓣掉在了两人身上。

  “那我不签这个字,你会怎么样?”

  盛又夏抬手按在他胸前,沾了玫瑰花的印子,将他的衬衣弄出一片绯色。

  “那我就只能交给律师,起诉了。”

  傅时律瞧着她的脸,满眼的决绝。

  “盛又夏,你跟我来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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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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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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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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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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