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出工具,让傅偲点了三炷香。
一通掐算后,叹息着摇摇头。
“又是个苦命的,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心里牵挂得太多,对他和对你来说都不是好事。”
傅偲完全就懵了。
她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孙天谕结结巴巴,原本还抱了别的希望,没想到这直接给钉死了。
“金婆婆,您……您是说他死了吗?”
“是,而且是客死异乡,咽气的时候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他倒是想回来看看,可总是找不着路,真正是被困死的……”
这话一说出口,谁能受得了。
傅偲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淌,她最后的那点希望都成了泡沫,“不,我还是接受不了,我不要他死。”
“姑娘,人生难圆满,总会有遗憾的,你放下了他,他才能放心地去重新做人。”
孙天谕搂着傅偲,嚎啕大哭,“赵薄琰啊,你怎么真的死了啊,你怎么这么短命啊!”
傅偲一句话喊不出来,心脏被揪扯得厉害,只有眼泪越流越凶,怎么都止不住。
孙天谕哭得五官都崩了,“金婆婆你想想办法,你把他招过来,让偲偲跟他讲几句话就行。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让他们好歹道个别吧。”
金婆婆似有犹豫,“我也是看到你们这样,我于心不忍,我试试……”ωωω.χΙυΜЬ.Cǒm
屋外面有风有雨,院子里高高悬起的灯光下,一串串雨丝密密麻麻,风铃被吹得咣当作响。
门被人从外侧拉了下,有人走了进来。
风铃声变得清脆,叮叮叮——
但屋内的人显然都没听到。
孙天谕一个劲地抹着眼泪,嘴里在说着:“赵薄琰,你一路走好,回头我给你烧大房子跟豪车,我知道是我连累你的,呜呜呜——”
“但是看在偲偲的面上,你给我一条生路。”
有脚步声过来,金婆婆摇晃着手中的铃铛。
“上身,上身!”她一遍遍呼喊着。
下一瞬,金婆婆一个激灵,双眼紧闭,摇晃铃铛的双手慢慢垂下去。
紧接着她猛地抬下头,整个人神色都变了。
但她抬起的视线,一下却看到了站在傅偲和孙天谕后面的男人。
傅偲毫无察觉,试探着喊了她一声,“薄琰,是你吗?”
金婆婆没有应声。
她跟前的桌上摆着赵薄琰的一张照片。
她视线扫过去看了眼,再看看她们身后的男人!
傅偲声音里全是悲痛,“薄琰,对不起,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是在怨我吗?”
金婆婆的脸色发白,忙收拾了桌上的东西。
孙天谕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她,“您这是……”
金婆婆脚边放了个包,将她的香炉等物件统统塞进去,一句话都没说,就提着东西跑了。
傅偲看她从身边走过去,有些摸不透她要做什么。
她视线追着金婆婆,然后才看到了男人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就站在她们身后。头发上的水在往下挂,两个肩膀也都湿了,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
孙天谕一扭头,也看到了,吓得她用手捂住嘴。
旁边的傅偲忙起身,不过有点不敢认。
孙天谕也疑惑,这金嬷嬷这么厉害吗?她原本以为就是上身说说话,没想到能直接招到眼跟前来。
孙天谕听到门被推开,她冲着老人的背影喊:“别走啊,我给你加钱,你把我外婆也招上来!”
到时候他们还能一起走,不寂寞。
哐当,门被重重甩上。
傅偲走过去抱着赵薄琰,上下摸了摸他的手臂。
“天谕,是能摸得到的。”
她再往上,摸摸他的脸,“还是热的。”
赵薄琰看看外面的天,跟刚才发生的一幕倒是绝配。
桌上还点着几根蜡烛,蜡油往下滴,掉在他的照片上。
傅偲问他,“你死在哪了?”
赵薄琰的眼皮跳了下,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胸口。
有力的心跳声透过掌心传出来,“我就不能是个大活人吗?”
傅偲一把握紧了,另一只手去掐赵薄琰的脸。
她用了十足的劲,赵薄琰痛得皱眉。
傅偲喜笑颜开,脸上满满的笑意,一边说着太好了,一边却也没松开。
赵薄琰握向她的手腕,“有话好好说,先松个手。”
“原来那个金婆婆是骗子啊,怪不得钱都没收就跑了。”
她们像是这才反应过来。
赵薄琰很难想象,她们居然信这一套?
“赵薄琰,我就知道你肯定活着,吉人自有天相!”孙天谕赶紧招呼他过来坐。
她真这么想的?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可看到摆在外面的祭品了。
傅偲哭哭笑笑的,又觉着不好意思,干脆就转过身趴在沙发椅背上。
“你们先聊着,我……”孙天谕将单独的空间留给他们。
她看赵薄琰身上都湿了,就去给他拿了条干毛巾。
孙天谕识相地跑到楼上去,赵薄琰擦了擦头发后,将毛巾扔在旁边。
他靠过去,半压在傅偲的背上,“是看到我不高兴吗?”
傅偲胡乱擦着眼睛,“那怎么可能呢。”
她说完这话,紧接着又说道:“你怎么来了。”
赵薄琰分不清她这话里的真正含义,“我不该来找你吗?”
“要找,你早就找了,都一个多月了,你哪怕打个电话给我也好吧。”
她就不信了,只要心里牵记,联系到她很难吗?
“我手机不见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那你不能借医生护士的吗?”
赵薄琰轻抚着她的肩头,“我一直昏迷着,能醒能再见你就不错了,出院以后倒是想过要告诉你一声,只是想着你应该不会在乎我的死活,或许还觉得死了正好……”
“赵薄琰,你在开什么玩笑!”
傅偲直起身来,眼圈通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赵薄琰将她用力按在了怀里。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回来了,想当面看看你的反应。”
“那你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吗?”
傅偲狠狠地抓了他的后背。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我很满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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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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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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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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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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