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前面,双手提满东西,孙天谕看她水果都是挑贵的买。
这也很正常,毕竟傅偲说了,吃穿用度都要挑好的。
来到出租屋前,女护工掏出钥匙开门,人还没走进去,里面就传来阵男人的声音。
“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呢?”
傅偲跟在后面,男人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吃到一半。
他看见傅偲,赶紧将东西放到桌上,“傅……”
傅偲示意他别出声,她压低了嗓音,“他人呢?”
“他就不爱出门,在房间里待着呢。”
傅偲来到房门前,门是关着的。
男人看眼妻子,给了她一个眼神。
女护工一脸的不服气,她又不知道会碰到她们。
“傅小姐,这傻了的人就跟小孩子一样,爱闹脾气,我们给他一点单独的空间就好了。”
傅偲应了声,但还是将门推开了。
赵薄琰坐在轮椅上,轮椅就推在窗户跟前,他背对着大门的方向。
难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吗?
从早到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眼睛看不见了,就等于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无尽的黑暗中。
傅偲走了过去,来到他的身边,赵薄琰像尊雕塑似的坐在那,动都不动。
她注意到他身上只穿着睡衣,这样单薄,外套都没披一件。
睡衣和睡裤上还能看到污渍,傅偲的眉头已经拧起来了。
“衣服这是没换吗?”
赵薄琰原本晦涩的面孔,突然被照进来的太阳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他看向说话的方向,但薄唇依旧紧抿。
“这是早上刚换的,吃顿早饭就弄成这样了。”
女护工跟在后面,着急地解释。
傅偲看不得赵薄琰这个样子,他以前过得那样精致,穿出去的衬衫甚至一丝褶皱都不带。
“那就应该及时换掉,要不然他会不舒服的。”
女护工的脸色有些尴尬,这时站在门口的男人也进来了。
“傅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倒是想换,但他闹了脾气,还摔了一个碗。你去看看厨房的垃圾桶内,那碎碗还没来得及扔掉呢。”
傅偲听闻,看向赵薄琰的脸。
他一句话不说,就等于是默认了,这狗脾气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站在轮椅后面的两人对望眼,女人潭底压了些慌张,她很怕赵薄琰会开口说些什么话。
毕竟傅偲给的工资待遇很好,买菜买东西的钱报销得也爽快。
但赵薄琰只是牵了下唇瓣,“你们都出去,走。”
孙天谕在外面听见了,“喂,你别不识好歹,你当我们愿意来啊……”
“滚。”
傅偲朝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你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赵薄琰微微仰着面孔,将脸正对着窗户的方向,显然是一句话不想说,一个字不想回应。
“傅小姐,我们还是出去聊吧,他这会心情不好,万一伤了你……”
“是啊是啊,”女护工站在旁边劝着,“他喜欢独处,我们就尊重他。”
傅偲跟了他们往外走去,赵薄琰也没有挽留她。
傅偲看着两人走出去,她到了门口后,将门一把关上,并且反锁起来。
女护工意识到不对,转身就去敲门。
“傅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孙天谕见她按了两下门把,“她想跟赵薄琰单独说说话,你们就别当电灯泡了,忙自己的事去吧。”
男人见老婆反应有些大了,忙扯过她的手臂。
“就是,人家年轻人在一起,那叫浪漫。再说有事傅小姐会叫我们的,不用你操心。”
“也是,也是。”女人双手在身上擦着,冲孙天谕笑道:“我是怕他一个不小心,伤了傅小姐。”
“他敢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孙天谕觉着自从赵薄琰摔伤以后,她就支棱起来了,好多年前她看他都是仰望的姿态,现在不一样了。
出拳就能打。
傅偲快步回到赵薄琰身边,她拉起他的一条手臂,将袖口往上撸。
还好手上没什么受伤的痕迹,难道是她多心了?
傅偲放下他的手,想去拉另一条手臂,但是赵薄琰躲开了。
他神色淡漠,空洞无神的双眼依旧盯着窗外。
“你是不是想去楼下转转?他们有带你去散过步吗?”
赵薄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反问了一句,“你把我丢在这,让他们看着我,是不是要给很多钱?”
“他们不是看着你的,是照顾你,我想看到你赶紧恢复,能跑能跳的。”
光晕笼罩了赵薄琰俊朗深刻的脸庞,他说:“你把给他们的钱给我,我自己养活自己。”
傅偲真怀疑他到底是撞坏的哪根神经啊?
难不成搭错了一根财经吗?张口闭口都是钱,“你能自己穿衣服吗?能自己做饭吗?你就连上个洗手间都不行。”
赵薄琰咬咬牙,傅偲离他很近,都能听到他的磨牙声。
她蹲下身来,认认真真问他,“他们对你怎么样?有没有苛待你?”
赵薄琰脸转向了傅偲,“他们要是对我不好,你能带我走吗?我想跟你住。”
傅偲手轻放到他的腿上,“你跟着我不方便,但我可以换人,换到最合适的为止。”wWW.ΧìǔΜЬ.CǒΜ
赵薄琰上扬的唇瓣渐渐压下去,最后的那点笑意从眼里消失了。
对他来说,换谁都是一样的。
傅偲把他单独放在这,交给一对陌生人来照顾,他的死活她就已经是不想管了。
他轻闭起了眼帘,傅偲从他的嘴里再问不出一句话了。
孙天谕在门上敲了敲,“偲偲,客户到店里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好。”傅偲答应了声。
护工夫妇听到她们要走,赶紧从厨房出来了。
“要不吃了饭再走吧。”女人都听到孙天谕的话了,自然知道她们不会留下的。
“不用,改天再来吧,今天还有事。”孙天谕继续在门口等着。
傅偲出来的时候,她朝里面看了眼,赵薄琰还是背对着这边的。
“走吧。”孙天谕拉过她走了出去。
夫妻俩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离开,等到两人消失在电梯口,她们把门一关,脸上的笑也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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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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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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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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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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