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有个男人进进出出的,经常过来,是傅时律的助理。
“傅先生,那位幕后指使者确实是您的病人,动过两次手术,其实恢复得已经不错了……”
只是眼睛里总有异物感,这不是傅时律能解决的。
他的眼睛早年受过伤,没瞎都不错了。
“还有盛小姐她,今天去工作室了。”
傅时律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她去干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工作的。”
工作?
除了傅偲以外,所有人都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傅时律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傅偲此时站在楼梯口,楼梯很高很高,如果她一条腿跨过去,再用力一跳的话,她可能就解脱了。
她握紧栏杆,表面上看着很平静的一个人,可心里早就死了一样。
傅偲的腿动了下,然后慢慢抬起。
傅时律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一把将她扯到跟前来。
“你干什么!”
傅偲只好收住腿,她刚才如果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话,这会人已经在楼底下了。
“哥,我没想做什么。”
她的解释太苍白了。
傅时律抱着她的肩膀,将她强行带回到卧室,傅偲意识到了什么,想挣扎。
“我想下楼,我想出门,我不想被关起来。”
可只有这个已经被改造得密不透风的卧室,才是最安全的。
跟失去她这个风险比起来,别的都是空的。
秦谨过来时,正好看到女儿被关起来的一幕,她过去就要开门。
“你干什么啊,你这样会把她逼疯的!”
“疯了也比死了好!”
傅时律按住秦谨的手腕,“刚才她差点从楼梯那边跳下去了。”
秦谨一脸怔忡,腿也有些软。
“她怎么还是想不开?我以为……”
以为过了一周,她总能慢慢想开了。
秦谨跟傅时律聊了几句,她看儿子有了越陷越深的样子,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带着男人去了书房,“你要实在过不去那一关,你也放了夏夏,以后就让她跟我们划清界限,永远不要关系了。”
傅时律听着这话,又觉得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呢!
“妈,你心里能做到完全没想法,是吗?”
秦谨轻叹口气,“我只看事情的对和错。”
“那她躲起来的那段时间呢?她可以害怕,但她不能不告诉我,不能害怕到只是躲着,而什么都不做!”
秦谨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却毫无欣赏之意。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也许就会那样。”
“也许……”
傅时律嘴角溢出声冷冷的笑意。
“况且,夏夏也说了,她去喊人救偲偲,但是被迷晕了。”
“如果她说的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他们跟侮辱偲偲的人就是一伙的。既然都把她迷晕了,为什么只是把她藏起来,她却没事?”
那帮人是冲着傅时律来的,那么就该知道这两个女人,对他来说一样重要。
秦谨不想再追究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放不下,那你就彻底结束吧。”
*
盛又夏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
忙碌的工作压得她喘不过气,可如今看着灯光尽数熄灭,她站在黑暗中,疲惫感越来越重。
盛又夏踏着月色想回去,傅偲的手机关机至今,她很牵挂,但却不敢过去看一眼。
盛又夏打算去开车,却看到她的车子旁边,停着另一辆黑车。
她以为看错了,视线渐渐挪到车牌号上。
盛又夏有种窒息感。
傅时律冲她按了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她走了过去,将手放到车门上,她尝试着拉了下,但是没拉开。
似乎是车门锁着。
盛又夏又试了几下,傅时律才将门打开。
月色掩在她白皙的脸上,盛又夏并未立马坐进去。
“有事吗?”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这么问了。
傅时律听罢,却是扬起了一抹讥诮,她觉得他就不该来找她是吗?
是怪他打扰了她平静的生活?
“关于偲偲的,你连听都不想听了,是吗?”
“不是。”
傅时律单手圈着方向盘,“上车。”
她最终还是坐了进去,但傅时律不说话,盛又夏等了会,只能自己张口。“偲偲怎么样了?”
“没死,还活着。”
这确实是她的现状。
盛又夏身上还残留着工作室里的香气,明媚的、热烈的,像是开得最盛时候的玫瑰香。
傅时律觉得这味道很刺激人,哪个女人不是一朵娇滴滴的花朵呢?
况且他的妹妹,含苞待放,如今却被人直接摘下来,揉了个粉碎。
傅时律发动了车子,车开到西子湾的门口。
盛又夏见他推开车门,她也赶紧跟着他往里走去。
傅时律准备上楼时,叫了佣人过来。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她以后住在这。”
盛又夏原本是垂着脑袋的,这会抬得高高的,望向男人的背影。
佣人以为两人和好了,忙不迭答应着。
“是,傅先生。”
盛又夏快步追上了傅时律,“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你说的这个‘她’,指的是我吗?”
“是,怎么了?”
盛又夏有些突然,傅时律一点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
“我不能住在这里。”
傅时律到了二楼的楼梯口,脚步这才顿住,他转身盯向她。
眼神里透着不容她拒绝的冷漠,“你不想亲眼看看偲偲每天都是怎么过的吗?她一口一个嫂子地喊着你,现在她出事了,你可以不闻不问么?”m.xiumb.com
盛又夏被这席话,堵得哑口无言。
房门被反锁着,需要用钥匙打开才能进去。
傅时律手放到门把上,有一瞬间,他是犹豫的。
盛又夏就站在边上,她没有退缩了,“我进去看看偲偲。”
傅时律还没来得及开门,门板上就传来一阵用力的捶打声。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
等门开了以后,傅偲想要跑出来,跟门口的盛又夏撞了个满怀。
她忙抱住了情绪激动的傅偲,“偲偲,是我。”
傅偲委屈的窝在盛又夏怀里,冲着傅时律道:“我不想看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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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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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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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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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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