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律落下车窗,让外面的雨声肆无忌惮钻进来。
“离婚了就不能复婚吗?”
褚成周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
“傅先生要这样的话,我确实无话可说。”
“监控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糖是梁念薇给盛天逸的,一个小孩能懂什么,自然是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在褚成周听来,这不过就是傅时律想给盛家那小娃子脱罪罢了。
“梁念薇一个瞎子,她能做成这么大的事?再说,她把药给了盛天逸,那么小的一孩子,万一事情没成,她这不是在找死吗?”
盛又夏听着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到耳朵里。
这件事,确实有哪里不对。
“梁念薇的眼睛早就好了,她没瞎。”
傅时律给褚成周撂了一张底牌。
他挂完电话,看到盛又夏正在出神,他凑近到她的面前,“这样满意了吗?”
盛又夏被褚成周一句话给彻底点醒了。
从出事到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梁念薇给的糖有问题,她要证明盛天逸无辜,就必须把梁念薇拉下水。
但仔细一想呢。
就像那位女警官时冰莹说的,小孩子是最不可控的,他也许会在半路上碰到一个好的玩伴,随手就能把糖送给他吃了。
也许,他还会和崔文姗说,妈妈这是一个姐姐给我的糖。
那么,梁念薇的处境是不是就危险了?
也许。
让监控拍下盛天逸放糖的这个动作,才是梁念薇真正的目的。
也许,那真的就是一颗糖,不是药。
这样的话,哪怕被人发现,梁念薇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傅时律见她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趁机凑了过去,再挨近的话,唇瓣都能碰到。
盛又夏手伸进包里,摸出样东西。
很快,一个硬邦邦的玩意顶在傅时律的胸前。
他低头看了眼,应该不至于拿把刀子来捅他吧?
“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电棍。”
“你开玩笑的吧?”
盛又夏将电棍从他身上挪开,放到了他的面前,手指轻轻一按,前头有噼里啪啦的电光。
“正好,我还没有实战过,要不拿你试试?”
傅时律退回到了属于他的位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你这是不是叫卸磨杀驴?”
“傅主任原来是驴啊,叫两声我听听。”
傅时律虽然没被电过,但也知道这东西不是吃素的,盛又夏手腕轻轻地翻动,那电棍在他面前打着转,“刚才吃我豆腐,吃得挺香啊。”
“你在说我?”
“趁机搂搂抱抱不说,是不是还恨不得亲上一口?”
傅时律就不信,她真能下得去这个手。
“是,特别想。”
他作势还想试探着靠过去,盛又夏按了开关。m.xiumb.com
噼噼啪啪——
衣角仿佛都要被烧糊了,傅时律躲得快,但没想到她是真要下手。
盛又夏冲着他挥了挥那根电棍。
“下去。”
“什么?”
他耳朵里莫不是听错了什么吧?
“我让你下车。”
傅时律想趁机擒住她的手腕,反客为主,但盛又夏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你最好别乱来,我查过被电击伤后的后遗症,挺多,你不会想试试的。”
“盛又夏!”
男人几乎是咬着怒意,“电话我是不是给你打了?”
她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你少来,我帮你拆穿了梁念薇的真面目,这就当是你的谢礼吧,扯平了。”
她刚才带他过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态度和语气,都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傅时律觉着自己被耍了。
“你想跟我两平?”
“明天我会让我弟弟出院,这件事你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下车。”
傅时律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有怒火压在心头,但是撒不出这把火。
他不能赌,万一盛又夏真把电棍戳他身上,这不是闹着玩的。
到时候他下意识的反应肯定会很丑,扭成一团,呲牙裂目,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他居然真的被盛又夏给赶下了车。
车门还没关上,他刚要重新探进半个身子,“外面这么大的雨。”
盛又夏的手伸过来,傅时律僵在原地。
“把你那电棍拿开。”
盛又夏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后备箱有雨伞,可以借你。”
“你就不怕我再打个电话给褚成周,告诉他梁念薇的事,我又想管了?”
盛又夏轻哼了一声,想到了网络上很火的一句形容词。
三分讥诮,七分轻蔑的笑。
盛又夏这就扯一个给他看看,“你信不信,那样的话别说我了,连褚成周都会看不起你。”
被骗了,被耍了,还得惯着她,上辈子他是她爸吗?
盛又夏起身,手臂伸出去将车门给拉上了。
她连伞都不给他,直接将他丢在了雨幕中。
盛又夏的车子刚走,梁念薇的电话又打来了。
傅时律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把她拉黑了。
翌日。
盛天逸的病房内,崔文姗正在喂他吃早饭。
傅时律送了些玩具过来,“你要想在这多住几天,也不是不行,这儿什么都有,也挺方便。”
崔文姗听到这话,自然是巴不得。
盛又夏带着几人从电梯里出去时,她走在最前面,原本就高挑的个,再加上穿着高跟鞋,气势十足的样子。
她来到盛天逸的病房前,推门进去,男孩从床上坐起身来。
“姐姐!”
“夏夏,你来啦。”崔文姗跟她打过声招呼。
盛又夏忽略了站在旁边的傅时律,她径自来到病床前,“收拾下东西吧,出院回家了。”
“出院?”崔文姗显然不愿意,“天逸还得在这住几天呢。”
盛又夏并不是跟她商量的语气。
她伸手将弟弟抱起来,挺大一个了,抱在怀里还真重。
盛又夏冲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几名壮汉几乎是同时走进来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东西就塞起来,这是要强行打包都带走。
崔文姗看得一怔一怔的,“夏夏,你这是干嘛啊?”
“我昨天就跟你说过的,你要是还想住在这,我就只能强行办理出院了。”
她转身时,看了眼站在跟前的傅时律。
“再说这两天麻烦傅主任了,华兴医院床位紧张,咱们就不在这添麻烦了。”
搂着盛又夏脖子的男孩见状,不解地问了句:“姐姐,你跟姐夫说话好客气呀,他不是你的亲爱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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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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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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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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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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