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目前尚不清楚这个球场到底安置了多少个厨房帐篷,但这么大的场所,这么大的锅,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只炖十几个人的食物的。所以我判断,现在炖的这个食物,应该不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一批人的操作,所以周围很有可能有身份不明的人存在,人数大约在十多个左右。m.χIùmЬ.CǒM
获得这个信息之后,我举着枪慢慢后退,贸然和这些人接触可能会有危险,我得暂时退到安全的地方再思考下一步。
我这第一步还没跨完,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估计是有人不声不响的绕到了我的身后。我赶紧一个侧翻滚并且掏出腰间的手枪,只看见一个打扮比较街头嘻哈的黑人双手握着一根钉上了许多长钉俨然改造成了狼牙棒的棒球棍,朝着原本我的脑袋所在位置用力的挥舞,狼牙棒一下子「铛」的一声砸在了正在炖食物的大锅上,就连厚实铁皮的大锅都被这一下打的凹了进去,棍子上的长钉还刺穿了大锅,使得不少的汤汁从锅里冒了出来,洒在了火炉上,引起了不小的浓烟。
礼尚往来,我抽出手枪后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朝着他的身体开了两枪。
「啊……」黑人中弹后捂着伤口倒了下去。
枪声一响,我所谓的隐藏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更靠近球场中间位置开始有人呼喊着提醒周围的人有人进来了,随后就是一连串的跑步声,大概四五个人,听声音直接朝着我跑来。
我爬起来猫着腰离开这个位置,临走之前还不忘在挣扎着呻吟着的黑人的脑袋上补上一枪。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又开枪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此时的状况对我不利。我猫着腰沿着来时的路线赶快往入口的方向走,这时球场的中间区域那边传来一声枪响,对方开始反击了,只听见「嘭」的一声霰弹枪的枪声,我旁边的柜子上一个只剩下半瓶水的水壶爆开,大量的清水洒落一地。
草!他们看到我的位置了?
以少战多,还被对方拿捏住具体位置,这下子送我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我握着枪赶紧掉头,一路猫着腰快速前进,对面「嘭嘭」此起彼伏的枪声有节奏的连续发射,每一发子弹几乎都打在我的身边,身边的柜子屏风之类的东西全遭了殃。
对面不止一个人有枪,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一边跑还一边朝着枪声的位置盲射几枪,终于在看到前方有一个比较厚实的铁柜子后,我一个滑铲躲到了柜子后边,随后一发霰弹打在铁柜子上,发出「啪」的一声,整个柜子都猛地抖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拿着霰弹枪,他们对着我的方向连续盲射,两把枪的射击时间几乎没有停顿,一时之间把我压制的死死的,打的我毫无招架之力。
两个人连续射击了几发之后,居然同时开始装弹,看样子这俩人并不是专业的战斗人员。我趁此机会往前走了几步离开柜子,然后单膝跪地侧探出一点点身体,举起枪朝着对方装弹声音的方向连续射击。
「啪啪啪」几声连续的枪声之后,我听到对方倒地的声音。
「啊!草!」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哀嚎,有一枪打中他了。
「史密斯!史密斯!」
看样子中弹的这个人叫史密斯,而他旁边的人正在试图对他实施救援。
这样的战斗中,打伤一个人远比打死他要来的重要,一旦队伍中出现人员受伤,绝对会有人前往营救,这样就瞬间限制了两个人的输出能力,并且伤者还会成为这个队伍的累赘。这样的道理谁都懂,但是我们都是人,不是畜生,即便知道伤者会拖累队伍,也不会有人愿意抛弃队友。
趁着两个人注意力都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赶紧猫着腰出去,总算在一间医疗帐篷后面看到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人蹲在他的身边,一边慌张的往霰弹枪里装着子弹,一边扭头观察周边的情况。
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正好和那个观察者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举枪瞄准对方,由于我一直处于举枪搜索的状态,所以只是稍微一抬手就直接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枪响,对方才刚把霰弹枪举起来就被我打中了胸口倒地。
「不!洛里!洛里!」
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持枪的同伙,所以我打完这一枪后又掉头往回跑,只听见那边有人依旧在用霰弹枪射击,只是频率远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当我转身又跑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之后,我能看到那边那个叫史密斯的人还没死,他哀嚎着正在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前爬,爬两下后又单手举起手里的霰弹枪,朝着我之前可能的位置开了一枪,随后又单手往枪里面装填子弹,看样子之前的盲射中我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左手和双腿。
「啊……混蛋……呃……咳咳……」史密斯顽强的往前爬着,一边爬还一边不忘给霰弹枪补充弹药。
我举起手里的416,屏气凝息,瞄着那个依旧在顽强抵抗的男人的脑袋,然后扣下扳机,射出了充满着敬意的子弹。
男人头部中弹,一股血雾喷出的同时趴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正在装弹的霰弹枪也掉在一边,一颗霰弹从他手中脱落,往前滚了好几米才停下。
开完这一枪,我又再次掉头换了一个掩体,整个过程再也没听到枪声了。
「爸爸!史密斯先生?」
「爸爸!!!史密斯先生!!」
沉静了许久,对面传来了一个男孩呼唤亲人的声音,听声音应该在18岁左右。而他所呼唤的两个人,估计就是被我打倒的那两个。
「爸爸!史密斯先生!你们回答我啊!」男生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惊慌,在耳机的帮助下,他的脚步声和重重的喘息声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侧身探出去,双手举着枪瞄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没多久就在红点瞄具中看到了这个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他满头的汗珠,颤抖着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呼唤着:「爸爸!史密斯先生!你们在哪?」
男孩的脑袋已经和我瞄具上的红点重合,我只要扣下扳机就能让他永远的安静,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脑袋,食指搭在扳机上抖动着,直到男孩的脑袋离开了我的瞄具画面,我也始终没有忍心扣下去。
看来我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在末世生存。
「爸爸!!!」男孩可能是发现了那两具尸体,他一把扔掉了菜刀扑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身上,一阵「窸窸窣窣」翻动的声音过后,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托尼?你怎么了?托尼?」更远的地方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唤声,从声音上猜测大约为40岁上下。
这是一家子整整齐齐?
我举着枪穿过帐篷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正在痛哭的男孩的身边,男孩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他立马翻身去捡地上的霰弹枪,却被更快一步的我一脚踢开。
「你一旦拿起枪,我就能杀你了。」我压低声音说道。
男孩抽泣着抬起头看着我,已经成年但依旧幼稚的脸上满是污渍和泪水。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被我爆头的那位已经当场死亡,另一个被我击中了胸口,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男孩怀里抱着被我爆头的男人,一脸恐惧和不安的看着我。
怎么办?我问自己。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一个欧美面孔的中年妇女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进入了我的视线,妇女看到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洛里和史密斯,只听见妇女「哇」的一声扑倒在洛里的身上,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开始痛哭起来。
这种场景一下子把我给整懵了,怎么办?我不由得再次问自己。
我的任务不是和这里的几个人酣战,所以他们的死亡对我来说不是必要条件,只是我刚杀了这个男孩的至亲,我无法保证他不会利用什么东西趁我不备的时候将我杀死。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哭作一团,我想起了2005年6月底,美军在阿富汗战争中进行的一个代号为「红翼行动」的任务,内容是由海豹突击队第十分队的4名海豹队员进入到阿富汗的一个山区进行侦查和监视任务,在进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的与当地的3个牧羊人相遇,4名海豹队员对于如何处置牧羊人而产生了分歧。如果放走牧羊人,牧羊人很有可能会向当地的塔利班武装分子报告海豹队员的行踪,从而导致任务失败和生命危险,如果杀掉手无寸铁的牧羊人,则任务可以继续,但又违反了国际法,同时也违背了良知。
4个人最终投票决定放过牧羊人,而牧羊人也在获得自由后背弃了承诺第一时间向山下的塔利班武装分子报告了海豹队员的位置,塔利班武装分子立刻组织了150人以上的战斗人员对海豹队员发起进攻。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最终执行任务的4名海豹队员中3人在战斗中牺牲,另外派往山区救援的队伍中被武装分子击落一架直升机,导致另外16人阵亡。
「红翼行动」的失败是美军海豹突击队历史上最黑暗的一笔,而现在我似乎正在面临着这个时刻。
我先走到史密斯身边,将地上的霰弹枪踢的远远的,然后搜了下尸体身上的口袋,从里面找出十几发霰弹。
几个人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拿出一颗霰弹,对着他们说道:「找出来,拿给我。」
几个人没有动。
我举起416,将保险闭锁,然后把枪口对准了两个小女孩的其中一个。
妇女吓得一边「哇哇」的哭,一边开始在洛里身上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找出几发霰弹,颤抖着让旁边的男孩递给了我。
「这不怪我,你们的那个黑人先朝我发动的攻击,我只是还击而已。」我说道。
「黑人?什么黑人?」妇女诧异的问。
「和你们一起的那个黑人,穿得跟个街头混混似的。」我回答。
「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人……我们是邻居,就这几个。」妇女抽泣着说着,并且用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这一圈人。
通过妇女的肢体语言,我差不多看懂了,洛里和妇女是夫妻,男孩和其中一个小女孩是妇女的孩子,而另一个小女孩则是史密斯的孩子,这是互为邻居的两个家庭。而那个引起摩擦的黑人恐怕和我一样也是从外面溜进来的无关人员。
看样子我因为一个误会把两个家庭的主心骨给一锅端了。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枪,这种情况下我实在不忍心杀了他们。
我将地上的两把霰弹枪收好,然后开始自顾自的查看这些帐篷,整间球场除了少部分的工作帐篷和大多数的居住帐篷之外,我终于在中间位置找到其中最大的指挥所帐篷。这间帐篷里有很多已经无法使用的仪器设备和中区的区域地图等文件,我甚至在中间的桌子上找到一份转移人员名单,其中就有我妻子夏葵的名字,而这份名单人员的去向那一栏,只用非常潦草的字迹写了两个字。
「地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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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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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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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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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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