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原本没有‘欢迎’,挨的打多了,‘不欢迎’便自动成为了‘欢迎’。
那些在第一晚获得了一条未来的热情拜访,于是整齐死掉的家伙们难道便是欢迎他的吗?
他们是欢天喜地旗鼓喧天热情地把头抵住枪口强烈请求一条未来一定要扣动扳机的吗?不是。
但可以是。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活人才可以一板一眼地如实描述。
一条未来不甚在意地自动给自己发两个游戏绝对会发的任务‘查清楚警校为什么不欢迎他’,以及‘让警校欢迎他’。
他又出声补充,“我不会开枪,枪法不好。”
声音不大。
军姿阵却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再次变成猫头鹰阵,周围的一些新生控制不住地转头,纷纷向一条未来投以无声却震耳欲聋的震撼:什么,你那还叫‘不会开枪啊’?
新生们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们要是玩家,高低得在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时突然坐起来,愤怒地打开朋友的对话框开始噼里啪啦地刷屏。
纷纷转头的动静有些明显。
不远处,站在射击线附近,和教官们制服不同的一位警校人员严肃地喝止:“乱动什么!”
猫头鹰阵再次凝固成军姿阵。
一条未来从始至终都没动过,沉稳地观察几乎全体化为猫头鹰的军姿阵。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有几位新生没有变成眼睛圆溜溜的猫头鹰。
其中三位是刚刚开口说话的,分别是站在第二排的蓬松黑发新生,第三排的金发褐肤新生,第四排的短发成熟新生。
前两者,旁边还有人同样沉稳,表情不是和猫头鹰们如出一辙的震撼和控诉。
共计五人。
他们五个在圆溜溜的控诉猫头鹰阵里有些显眼,一条未来判断:不是路人NPC。
在管纪律的人移开视线后,第一位开口的蓬松黑发新生又再次开口:“我叫松田阵平。”
他虽没到震撼的程度,却明显有些语塞,缓了缓才认真询问:“我看你开枪的时候,是先瞄准的旗帜?”
“你枪口抬起的那个高度,准星是对准旗帜尾部的。”
一条未来的参照物确实是旗帜。
但是,“准星?”
他略一思索,“你是指手枪上的缺口式准星?不是。”
“对我来说那不是准星,我是用枪的棱角瞄准的,右侧的棱角边缘刚好和旗帜顶端的尖重合时,再往下移几厘米,便刚好可以打中靶子。”
军姿阵还是军姿阵,蓬松黑发新生却不只是松田阵平,听到一半,他便忍不住回首,化身迷茫的猫头鹰,“啊?”
他:“啊???”
金发新生也忍不住动了动,勉强才克制住转头认真上上下下打量一条未来的本能,“棱角瞄准?”
不懂枪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棱角和缺口准星的距离不远。
但对懂枪的人来说,这句话无疑于正常人在坐地铁时听到旁边座位的人在打电话时小声抱怨:‘真讨厌,主任居然要我加班,我直接一电脑给他把头干裂了,明天周末,还要早起去处理现场,烦’。
带着点日常,却又相当炸裂。
金发新生一侧的一位黑发新生动了动脚尖,又稳住,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友情提醒了一件事,“那把枪的膛线有问题。”
正常枪,用棱角去瞄准,肯定打不中目标,但膛线有问题的枪……
管纪律的警校人员再次转头看来,“安静!”
“一个个转头干什么呢,”他严厉训斥,“进了警校有你们交流感情称兄道弟的时候!”
军姿阵立刻安静下来。
一条未来很有自知之明:新生们大概不想和自己友好地交流感情,更不想和自己称兄道弟,只想亮血条开仇杀揍自己。
这是对装逼犯的基本尊重。
他等纪律员不再注意这边,才出声询问重点:“那把枪的膛线有问题?”
不等回答,又恍然,“怪不得我总感觉瞄不准,原来不是我的问题。”
是枪的问题啊!
这样反推回去,四舍五入一下,之前开枪的时候也是枪的问题!
新生们:“……”
在一片致命的沉默中,有很低的笑声传来,旋即是止住笑的咳声,“咳,九条同学很有意思。”
是金发新生旁边的那位黑发新生。
他自我介绍,“我叫诸伏景光。”
金发新生同样自我介绍,“我是降谷零。”
自我介绍很友好,只是语气莫名有些幽幽。
“萩原研二,你可以叫我萩原同学,”松田阵平旁边的那位头发有些长的黑发新生自我介绍,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道,“九条同学,你可要小心,松田同学要深深地记住你了。”
“他在射击时,和你用的是同一把枪,而且站在同一个位置。”
所以对一条未来轻描淡写的一套连招感触更深,血压更高。
一条未来了然:会记仇。
会记仇的NPC更不是路人NPC了,而且台词还这么多!
他立即存档,直接发问:“对鬼冢教官,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在同为新生时,第一次见面便问其他先到者‘你对教官怎么看?’,其实很正常。
但在松田阵平他们的视角看来,鬼冢八藏明显认识一条未来,而且知道一些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比如‘枪伤’、比如‘独子’。
询问有些不太礼貌,他们都便默契无视了鬼冢八藏的态度,一条未来却反而出声询问,便令人有些惊讶了,“欸?”
交谈声较低,纪律员没有看过来。
伊达航最先开口,“对鬼冢教官的话吗?”
“你和鬼冢教官认识吧,九条同学,”他颇为正色,还谨记不开口,咬字清晰了起来,“我不赞同他的意见。”
“‘因为受过枪伤’、‘因为是家中独子’,便最好不要进警校,早早知难而退回家去当普通人,我不赞同。”m.χIùmЬ.CǒM
“难道在生病、在遇到地震火灾等天灾、在遇到溺水车祸时,伊邪那美会挨个询问谁比较弱、谁是家中独子吗?”
伊邪那美是霓虹的地府之主,算是死神。
“这种理由,简直像是警方因为软弱,在遇到抢劫犯时不仅不上去制止,反而还跪地求饶一样。”伊达航绷紧了表情,粗重的眉头倒竖起来。
他注意着自己的声音,没有太大声。
过了两秒,才又颇为生硬地忽略上一句话,重新说接住伊邪那美那句话的下一句话,“难道罪犯在行凶时会突然询问受害者是否体弱、是否是独子、是否有孩子,如果是,便放过受害者吗?”
不会。
一条未来非常肯定,真的很少有罪犯闲的去问遇见的问题。
但是:你的反应好激烈耶,伊达同学.jpg
是任务的味道.jp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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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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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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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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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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