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问,他略略侧头道:“我睡书房。”
颜芙凝闻言,快步走到窗棂边,瞧他往左边房间行去,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傅辞翊耳朵一动,面色愈发冷漠。
关了门窗,颜芙凝脱了嫁衣洗漱,这才发觉脖子上挂了块玉佩。
玉佩上刻了个“颜”字,雕了芙蕖,连荷叶上凝着的一粒水珠儿都雕刻得精巧圆润。
倒与她的名字相得益彰。
然,书上并未描写有这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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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颜芙凝做了个梦。
梦里的天,寒冬腊月,霜降冰厚。
日头渐高挂,却泛冷光,毫无丝毫暖意。
她去求傅辞翊放过严家,却不想被他关进了别院。
房中窗户皆被木板钉得牢固,木板间的缝隙透进几束光,照亮空气中的尘埃。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幽暗森寒。
她被桎梏着,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双腿亦被缚于椅腿。
忽而门被推开,看到来人,她眼眸骤缩。
他带了把匕首!
心慌之下,她挣扎。
却是挣不脱困在身上的绳索,反致衣襟微敞,露出心口处一抹白腻。
男子瞥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仿若多看一眼,会污了他的眼。
他静默片刻拔出匕首,刀刃泛起寒光。
见状,她脚尖用力,使了浑身的劲,才连人带椅子堪堪挪动了几寸距离。
男子笑了,眸光却似寒冰,阴鸷愤恨。
他走近她,用刀刃在她脸上缓缓抚过。再用一分一毫的力,她的脸就会剌开一个血口子。
她完全不敢乱动,连呼吸都吓得停滞。
“你想做什么?”
音色颤抖瑟缩。
男子俯身凑近她的耳,嗓音清冷,却如催命的魔音:“你猜,我是想娶你,还是杀你?”
颜芙凝惊醒过来!
梦里的场景,书上看到过,便是某人成了权臣后的事。
她按住起伏剧烈的心口,以昨日的相处与书中描写来看,他对退亲一事耿耿于怀。
而今他们阴差阳错地成了夫妻,今后的日子……
一番心慌辗转后,她才再次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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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丫鬟掀开床幔,轻唤:“小姐快醒醒,老太爷老太太来傅家了!”
“谁来了?”
昨夜没睡好,此刻的颜芙凝睡眼惺忪。
“就是小姐的祖父祖母呀。”
颜芙凝这才睁眼。
眼前的丫鬟脸庞圆圆,鼻头亦圆圆,正是女配的贴身丫鬟彩玉。
细细一瞧,她眼眶泛红,眼皮发肿,显然哭过。
“你哭了?”颜芙凝下床,又问,“昨夜怎么没见到你?”
彩玉忍不住垂泪:“小姐出阁时,婢子被绑在严家。今早婢子才被放了,与大小姐的丫鬟一起,跟随老太爷老太太来了傅家。”
闻言,颜芙凝的瞌睡登时醒了:“方才谁领你来这的?”
彩玉伺候她穿衣,回忆道:“一个老妈子,好像是傅家二老太太身旁的。”
颜芙凝眉心一拧:“莫非严家也参与了调换新娘一事?”
昨夜她还以为入错洞房是傅家人的阴谋,听此刻彩玉所言,不由得让她将严家一起想进去。
“调换新娘?”彩玉惊道,“这么说来,姑爷变成了傅二公子?”
颜芙凝点头。
“那还得了?”彩玉撸起袖子,“不行,婢子得去揍他一顿,让他涨涨记性,以后啥事都听小姐的!”
颜芙凝系带的手一顿,女配嚣张,连她身旁的丫鬟都如此勇猛。
就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男子轻咳。
主仆俩齐齐望去,看到是傅辞翊,彩玉捏起拳头便冲过去。
颜芙凝想到梦里某人划剌她的脸,心头发憷,忙拉彩玉胳膊。
奈何彩玉力气大得惊人,竟直接将她拖带着走。wWW.ΧìǔΜЬ.CǒΜ
眼瞧拳头就要击到傅辞翊身上,颜芙凝只好抱住她。
“彩玉,稍安勿躁。”
傅辞翊单手负在背后,静默立着,须臾,漠然开口:“两家长辈已在前院。”
彩玉这才收了拳头,帮颜芙凝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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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映霞,寒霜满地。
虽已是正月,吹得却还是北风,凛冽逼人。
颜芙凝简单用了朝食,拢了拢斗篷,随傅辞翊去了前院。
不待他们行礼,二老太爷直接道:“辞翊,今日,你们大房搬到到乡下去。”
傅辞翊像是早料到有这日,淡淡称是。
颜芙凝不解:“为何?”
二老太爷端起几上茶盏,轻轻吹着:“婉娘并非我哥嫂的亲闺女,她所生的三个子女自然也不是傅家血脉。”
颜芙凝惊愕不已,书中写傅家分两房,大房住东苑,二房住西苑。
大房老夫妻膝下有一女,名唤傅婉娘。
傅婉娘生了傅辞翊后,还生了对龙凤胎姐弟。
书上虽没提起傅婉娘的丈夫,但写到大房老夫妻因疼爱女儿,将三个外孙子女当成亲孙养着。
书里可没写婉娘母子四人不是傅家血脉。
二老太爷眸中精光闪过,缓缓喝了口茶:“辞翊啊,你祖父母留下遗嘱,将东苑的产业留给我们西苑。现如今你已成亲,是时候从府中搬出去了。”
颜芙凝:“请问遗嘱何在?”
二老太爷将茶盏重重一放,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给她看遗嘱?
严老太爷神色一重,斥责:“芙凝,你如何与长辈说话的?”
颜芙凝眼眸轻转,黛眉微动。
此刻严海棠依偎在严老太太怀里,模样乖顺,显然已接受成为傅明赫妻子的事实。
严家二老面容平静,让她更加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我退亲后,祖父祖母说严家傅家还是要结亲的。大姐姐说她仰慕二公子,便由她嫁。祖父祖母让我嫁大公子。”
可怜严芙凝想傅明赫是县丞之子,是个良配,当场同意。
如今想来,他们不过是想骗她上花轿。
故意绊她,酒水下药,她昏迷时无人请郎中,严家丫鬟都没跟来,桩桩件件皆为一个目的。
颜芙凝清浅笑了:“原来换错新娘,是两家长辈合谋设的局。”
音色虽娇软,却不失清透爽利,含了几分看透的淡然。
长辈们没想到她竟然看穿了。
二老太太轻轻冷笑几声,哼道:“明赫父亲可是县丞,你这个严家养女,怎么可能与我亲孙相配?”
颜芙凝黛眉蹙起,她不是严家女,书上也没写啊。
这时,严老太太站起身来:“芙凝,你确实不是咱们严家的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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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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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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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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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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