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裙摆晃荡在他肘弯处,头顶上的声音很是温和柔情,“我既答应了妹妹,妹妹是不是,也该应允我才是?”
他总是这样,她但凡有所求,他必要她有回报。
沈清棠知道,消停了这半月,今夜是无论如何也推拒不过的。
抵在胸膛的手渐渐收了回去,她眉眼也温顺,低低敛着,是默然,也是顺从。
于是回归崖院。
屋子里没燃烛,一点清幽月光便已足够。
姑娘被放置在榻上,披麻戴孝,是素白的裙,浑身没有一点多余物什,只鬓边簪着一朵小白花,眼睫轻颤,分外楚楚可怜。
他今夜有的是耐心来哄她。
轻如点水的吻先是落在她眉心上,而后慢慢往下,颤抖的睫,小巧圆润的鼻尖,嫣红的唇。
处处合他心意。
与此同时,那素白的裙也在他手里缓缓被褪下。
两人隔了半月未曾这样亲近过,上一回还是叫他磋磨,她心有余悸,僵硬得不像话。
倒是他温柔似水,温热的唇在耳边反复流连,手也不安分地往下去,声音低哑又轻哄,“妹妹莫怕,不会伤了妹妹的……”
他用足了耐心,直到她身子一点一点软下来,眉眼也盈出了潋滟水光,才挺进。
他听见她一声微不可察的娇吟,从喉咙溢出来,又生生吞咽回去。
她放不开的,只能由他慢慢调教。
这一场欢好,实属算不得尽兴,他心里却是极欢喜。
像一块积年厚封的冰,日久年深,总能渐渐融化,消失殆尽。
如今她在他身边,他有的是时日慢慢熬。
翌日一早,沈清棠睁开眼,入目所视是郎君清俊温润的眉眼。他当真是生得极好,容貌出众卓然,任是谁瞧见不叹一声公子如玉。
这府里没有人比得过他。
他是裴煜和江婉所生。
沈清棠虽没见过裴煜,却是知道江婉的。
那是一个连素衣素发也遮掩不住美貌的女子,纵是现下明珠拂尘,容光不再,也能想象出曾经是怎样的惊世动人,难怪惹得裴煜和无生两人为她要生要死。
裴琮之恰恰就像极了她。
这样多情温煦的脸,最是好伪装。
只消稍稍一服软,就是说不出的柔情似水,甜言蜜意。
她在他的手底下溃不成军。
注视得久了,裴琮之也缓缓睁开眼看她,是温柔和煦,略带餍足的笑,“妹妹看了我这么久,可看出了什么门道来?”
沈清棠转眸避开他的眼和揶揄的笑,默然不语。
天色尚早,两人却也该起了。
灵堂道场得摆三天,这三日裴琮之也休了丧假。
是他母亲的丧仪,自该是得尽心竭力的。跪拜焚香,孝子模样,是做得足足的,无人挑得出差错来。
太傅府也过来吊唁,六姑娘林云霜求了父母也跟着过来。
灵堂前,她看见了裴琮之身边的沈清棠。
两人郎才女貌,何其般配。
她也看见了裴琮之偶尔趁着无人注意去牵她的手。
来吊唁的人实在有点多,她个个回礼,模样有些疲惫。
裴琮之温声来劝她,“这里自有我在,妹妹若是累了就回后院去歇息。”
他让丫鬟过来扶她下去歇息,又好生交代,要泡温热的茶。她的手也有些凉,或许是跪的时辰长了,沾染了地上的寒气。
“去榻上躺着,好生睡一觉。”
又嘱咐丫鬟将后院的院门掩了,莫要让前头的哀乐礼声吵嚷到了她。
他的殷殷嘱咐,温柔细心都叫林云霜看在眼里,心头郁痛难言。
但其实,她来前母亲已劝诫过她。
“去吊唁的人都说,瞧见裴琮之和他夫人恩爱几许,夫妻情长,你又何苦自讨苦吃?霜儿,听母亲一句劝,放下罢。这世上的好儿郎这么多,母亲再给你寻个称心如意的。”
林云霜摇摇头,清瘦的指节将帕子攥得很紧。
“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她是真的不要。
自冰冷水中被他救起,看过那样一双温柔似水,落了漫天琼玉的眼睛,如何还看得进去别人的身影?
她是甘愿沉溺其中的。
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艳羡和好奇,悄悄绕过正堂,跟在沈清棠身后。
她想看看,他心悦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可是很快,沈清棠便发现了她。
她不动声色,屏退了身边的丫鬟,才转身,看着无人的僻静山石,从容开口道:“出来罢,我已瞧见你了。”
林云霜从山石后默默走了出来,是被抓包后的羞赧,磕磕绊绊解释,“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只是迷了路……”
这般拙劣的谎话,沈清棠一眼看穿,倒是没有揭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问,“林姑娘可是累了?要不要随我去后院歇息一会儿。”
林云霜自是求之不得。
沈清棠带她来归崖院。ωωω.χΙυΜЬ.Cǒm
仍旧是那棵女贞子树下,煮了一壶清香淡雅的雪芽尖。
林云霜端了茶盏,轻轻抿上一口,忍不住叹,“好香。”
她是当真喜欢雪芽尖,就连眉眼里都是赞叹。
“林姑娘喜欢就好。”沈清棠含笑看着她,又不咸不淡添一句,“这是他最爱喝的茶,我却是喝不惯,只觉得苦涩太过。今日可算是遇着他的知音了。”
“是吗?”
林云霜听了这话,且惊且喜。
喜的是自己和他喜欢同样的茶,是不是也算离他更近一步?
惊的是沈清棠既当她面提了裴琮之,想必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这试探于她。
林云霜悻悻搁了手中的茶盏,暗暗敛下眸去,“裴夫人别误会,我只是跟着父母过来吊唁,没有旁的心思。”
她没想过要和沈清棠抢人。
“我不会阻碍你们的。”她脸色涨得有些红,声音却极是黯淡,“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
困在闺阁里的姑娘,就算想看心上人一眼都是一种奢望。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瞧上一眼,以解单相思的苦。
沈清棠将她的这些姑娘愁绪都看在眼里,原来是这样单纯天真的心性,怪道一个落水相救就俘获了她的心,叫她期期艾艾,惦念至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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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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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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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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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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