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她在床上蜷缩着,疼得全身都在发颤。
江云朗依然在门口坐着,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童安这会儿估计还没睡,江云朗想进去看看她,却没有勇气敲门。
这时,江溪月却打电话过来了。
“云朗,你这会儿在哪儿?”
江云朗走远了些,一个人偷偷躲在昏暗的楼梯间。
“姐,我在医院,没事,你别担心。”
“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撒谎。”江溪月暗含担心地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安安那里?”
江溪月知道他的个性。
云朗放心不下安安,但是肯定也不敢再去打扰她了。
“在医院。”
江云朗说完,话意突然一哽,像个被遗弃的小孩似的。
“姐……安安真的不再见我。”
他哭着出声,话意支零破碎。
“你们俩都需要给彼此一点时间。”江溪月安慰道,“安安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我知道你和她心里肯定都不好受。”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不这么鲁莽,安安也不会被害成这样。”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只能尽力弥补。”
“我不会放过祁宋……”
听见他咬牙切齿地出声,江溪月冷静地说:
“我也不会放过他,但是你和安安得先养好身体。”
江云朗打完电话后,慢慢踱步回了走廊。
童安的父母这会儿正在给他发消息询问近况。
江云朗像平时一样回复了,但是童母很快就说:
“安安在你身边吗?我们打个视频聊聊?”
江云朗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童安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你现在有空吗?”她的语气很疏离。
“有空,有空。”江云朗连连点头,“我马上来找你。”
江云朗进病房之前还特意戴好了口罩。
“我有点感冒。”他声线沙哑,“别传染给你。”
童安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很快就接到了童母的电话。
“妈?”童安的语气顿时软下来,“我和云朗刚散步回来,您放心,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说罢,童安便把手机递了过来。
江云朗顺势接过,十分熟稔地和童母攀谈起来。
自从见过面之后,童母一直都很喜欢他,甚至早就把他当成女婿对待了。
“云朗,等安安毕业之后,你们就早点把婚结了吧?”童母有意无意地催促道,“正好我们俩现在都不忙,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
童安在旁边听到这话后,并没有说什么。
江云朗担心她会不高兴,于是便周旋了几句。
听出他的声音愈发沙哑,童安把手机拿回来,说了几句便把电话挂了。
“你吃药了吗?”童安没什么情绪地问。
“我吃过来,你别担心。”
江云朗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但是童安却不怎么想搭理他。琇書網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没有担心你。”
童安咬咬牙,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江云朗看出她不舒服,下意识地说:
“伤又开始疼了?”
“没事……”
江云朗给她拿了热毛巾过来,想给她热敷时,却又恰到好处地保持了距离。
“你自己来吧。”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忙了好久,最后把两粒止痛药和一杯温水放到了柜子上。
“如果后半夜还疼的话,就把这个止痛药吃了。”江云朗细细叮嘱,“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护士,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童安疼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去哪儿?”
“我去别的地方,不打扰你休息。”
江云朗含糊地说完,悄悄地走了。
童安本想说什么的,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云朗离开后,她跟江溪月聊了聊。
“溪月姐,他好像在门口守着,一直都没走。”
“我刚刚劝过他,他性子很犟。”江溪月带着歉意说,“抱歉安安,我再劝劝他。”
“没关系溪月姐。”童安提了一句,“我已经联系了朋友,明天就会走。”
“好,我会派人保护你,你别害怕。”
和童安聊完后,江溪月给江云朗打了个电话。
“云朗,你别在走廊里等着了。”
“我没关系,姐。”江云朗的声音愈发沙哑,“我不冷,也不困。”
“安安已经休息了,你别担心。”
听见江溪月这么说,江云朗总算才稍稍放心些许。
他在走廊里迷迷糊糊地坐了大半夜,现在已经有些低烧。
“安安的朋友明天会来接她,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江溪月安慰道,“后续的事我会派人处理好。”
“姐,谢谢你。”
“你赶紧去休息,把自己的伤养好。”
江溪月催促了几句,江云朗这才起身离开。
但是他现在烧得模模糊糊的,走路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他刚走出住院楼,突然双腿发软地向前倒了下去。
“先生,你没事吧?”
一位年轻的女人立刻将他扶住,显然被他吓得不轻。
“我没事,谢谢你。”江云朗儒雅地出声。
女人定睛一看,忽然惊喜地出声:
“你是那位钢琴家江云朗先生吗?我听过你的音乐会。”
见他脸色很差,女人担心地说:
“我陪你去急诊室吧?”
“不用,没什么大问题。”
江云朗本想拒绝女人的搀扶,但是他现在简直脚软得站不稳。
见他脸色勉强,女人主动说: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想了想,江云朗还是妥协了。
“方便的话麻烦您扶我去一下车库,谢谢。”
而此时,童安也已经走出了病房。
她实在放心不下江云朗,便忍着伤痛出门查看他的情况。
但是没想到,他已经不在走廊了。
童安捏了捏手上的毛毯,心中的情愫莫名暗了几分。
但她路过走廊时,却偶然看见了楼下的两道身影。
那位年轻的女人搀扶着的,不是江云朗又是谁。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的举动简直亲密无比。
难怪呢……
童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的举动简直无比可笑。
江云朗吃了退烧药,在车里躺了一夜。
翌日天刚亮,他立刻去了童安病房门口。
她的朋友已经来了,童安正在病房里,和一个年轻男人相谈甚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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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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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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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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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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