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罗正业不知道的是,他得了流感,而且这次非常严重。
睡到大半夜的时候,还高烧起来,糊里糊涂不知道嘴里说着什么。
一整晚,好像看到了20岁冷冷地齐玫,好像看到了席书颜温柔冲着他笑,好像看到了乌梅子酱会奶声奶气叫爸爸了,又好像看到了张倪天阴险地冲着自己冷笑……
只觉得时而冰天雪地,时而烈火焚身,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来是周末,但是叶廉诚回了凌天,作为主职领导他就得在潜龙县守着。只是一向身体很好的罗正业,这一次终于体会到了病来如山倒。
睡梦里,似乎有个田螺姑娘,一下给他喂水,一下给他喂药,一整晚守在他身边,为他擦汗降温,为他捂被发汗。
好容易到了天亮,罗正业终于醒了,但是依然头疼欲裂,两只眼睛像两只烂桃子快要炸天,而且全身都散发着汗湿臭气。
他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睡一觉更加严重,整个人头重脚轻爬都爬不动。
“大罗哥,你昨晚烧了一夜。我半夜出去来回一个小时,才买到了降烧药。喂你吃了两次,停了又烧,反复多次后,我连药都不敢喂了。怎么办?要不要给你司机打电话,让他送你去医院?”席书容的眼睛肿得像个血红桃子,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也好像又瘦了一圈。
“你昨晚跑出去买药,怎么不让我司机送你?”罗正业难以想象,一个乡下丫头人生地不熟的,是怎么大半夜跑到外面去买药的。
“我不知道你司机电话,也不敢问表哥司机电话。我怕让别人看到我在你家,怕别人背后议论你。要不然现在你让司机过来接你,我躲房间不出来。一会儿,我再去医院照顾你?”席书容一张小脸皱皱地,像是又要哭了的样子,让罗正业莫名第一次心生怜爱。
“不用了,我跟司机打电话,让他安排县医生一个医生过来看看。我估计就是感冒发烧,小事情。到时候、到时候……”罗正业边哑着嗓子安慰席书容,还不忘头脑里飞转:“到时候其他人看到了,就说你是我家小表妹,过来走亲戚的。”
“我知道的。别考虑别的,你先打个电话吧。”说着,席书容把手机递给罗正业,催着罗正业给司机打电话。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司机带着县医院的医生赶到了,诊断完后直接就给罗正业在家挂了水,还开了一堆的药品,叮嘱“小表妹”让罗正业记得按时服用。
一边的护士本来打算留下来照看罗正业,但架不住罗正业的要求,只得告诉“小表妹”换药,然后还有简单的拔针手法。
席书容把医生护士送走,然后回到罗正业床边打了一盆的温水,打算给他洗把脸。但是洗着洗着,却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怎么了?只是生病,还能救过来的。”罗正业刚刚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儿,却看到席书容确实是为自己担心到掉眼泪,不由又强打精神安慰她。
“不是的,大罗哥。是我、是我前面骗了你……”席书容咬了咬嘴唇,然后彻底崩溃大哭。琇書網
罗正业本想追问席书容到底是骗了自己什么,但是听到她实在无法控制的大哭声后,只得轻拍她的后背,待她能平复心情后再去问她。
可是生病后精神实在是太差,没多大一会儿,席书容算是平静了,而罗正业又陷入了昏睡。
温度又起来了,席书容连忙又换温水给他擦脚擦手心,急得一头的汗。
好容易四瓶水挂完了,已经到了中午两点。
席书容帮罗正业拔了针头,又煮了一锅清水面,加了三个鸡蛋,才算没让罗正业饿着。
然后取出手机,买了一点瘦肉、皮蛋和青菜,又开始煮皮蛋瘦肉粥。
罗正业一下子昏睡,一下子醒,但席书容的忙碌和担心他都看在眼里。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席书颜身上,可真不敢保证比席书容做得好。
当然,如果放在齐玫身上,大概比席书容做得更好,可席书容说到底,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怎么能跟三十多岁的老江湖齐玫相比?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罗正业算是清醒时间长了一点……
打电话问了县委县政府值班室工作人员,得知并没有任何大事要事发生后,稍稍宽了一点心。
然后又给叶廉诚发微信,说明自己生病,大概还需要在家休息两天。
再然后翻到齐玫的对话框,看了看孩子的照片,罗正业露出久违的笑意。
不管大人有多么的世俗,可孩子天真无邪的笑意,真的可以治愈一切。特别是,这个孩子的血管里,流着自己的血液!
翻了翻席书颜的朋友圈,一如既往的只是相关工作,并没有私人生活。而且最后一条朋友圈,也是两个月前还在市文化和旅游局工作时候发的会议照片。对于现在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没有只言片语。再看对话框,也是一片的死寂……
不像齐玫,每天都会发一两张孩子的照片和现状。
刚打算给席书颜发几条消息撩撩她,不料席书容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走了出来。
“别看手机了,对眼睛不好。吃点粥,我熬了三小时,米粒都化掉了,特别好消化。”说着,席书容故意收起罗正业的手机,把粥碗递给他。
“我是准备给你颜姐发条消息。拿给我。”罗正业微微有点不爽,并不喜欢听席书容的安排,虽然她在这里照顾自己两天了。
“别发了,她忙得很。尝尝粥,我熬了三个多小时,给点面子吧!”席书容还是不还手机,依然催促罗正业吃东西。
“我两点多才吃了一大碗面和两个鸡蛋。现在才六点多,不是很饿。听话,把手机给我。”罗正业收起了笑意,很严肃对席书容说道,觉得她今天的表现有点过。
席书容看到板着脸的罗正业,没办法,只得把手机还给了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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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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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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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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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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