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便已看到三岔口路窗帘信息,故而此刻朝着地德里而行。
夜间铁路偶有汽笛声响起,扰人清梦。
小心谨慎确认安全敲响眼前房门,仅短促两声足以屋内听闻。
“谁?”
“是我。”
通过声音得知身份,宁素商由内开门。
池砚舟迈步进入,二人落座。
配合工作多日已有习惯养成,刚坐下池砚舟便开口:“昨夜情报你可曾汇报组织?”
“你所言郑良哲对付秋志用所用方法,与国党同组织利益交换或有联系一事,我今日一早便汇报组织。”
“有关此事,组织如何看待?”
“组织同志认为你能立马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这是非常不错的思维方式,日后可以加以运用。
只是这两件事情是否确实存在联系,目前组织无法确认,国党行事严密不露破绽,护送特委成员时保密到位,成员沿途没有获悉更多消息。”
严谨!
组织做判断自当要严谨。
须有证据、线索做依据才可下结论。
但目前仅有猜测、推断,却无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组织对这件事情保持怀疑,日后对郑良哲身份亦是会保留可能,且后续若有机会则可深入查明此事。
毕竟非同小可。
郑可安、郑良哲互有牵扯。
池砚舟也知目前确实无法立马证明,但能保存警惕便算收获。
但他面色犹豫开言:“其实最早我怀疑郑良哲,会不会同第三国际有关。”
“因为你妻子徐妙清?”
“没错。”
“实不相瞒,特委方面最早也有此猜测,但毫无证据支持,便放弃调查。”宁素商表示特委早前与池砚舟想法一致。
毕竟从事情报工作之人,疑心很重。
郑良哲突然调任冰城,自然会令特委同志加以重视。
加之郑可安的关系。
组织内领导对郑良哲的态度,不似寻常汉奸。
若其另有身份,倒也可避免大义灭亲的场景出现,故而更多留意。
可此前怀疑是第三国际成员。
今日又怀疑是国党之人。
确实扑朔迷离。
疑惑之际,宁素商继续说道:“不管国党还是第三国际,郑良哲一事由组织负责,你不必过多思考此事。”
“明白。”池砚舟考虑与否意义不大,反倒影响自身工作。
他将想法表达清楚便可,有人会专门负责此事。
但不管怎么说郑可安处危机解除,毕竟陆言被敲打不可乱来,秋志用直接命丧黄泉。
日后再有人想针对郑可安,怕是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恐怕也是郑良哲故意为之,想以绝后患。
便出手狠辣,震慑宵小。
效果确实不错。
起码警察厅特务股方面,金恩照已明确表示不会招惹他们,这点确实值得肯定。
池砚舟倒也放心不少。
转而说道:“今日警察厅特务股或许是从暗探身上得知情报,安排警员负责封锁搜查新阳区内,工义里、工明里、工业里、工和里四处,虽未搜查到线索,但不确定是否存在消息泄露的可能。”
“此消息我会向上汇报。”宁素商对于冰城内组织潜伏人员信息,不可能尽数知晓。
因此搜查范围内是否存在反满抗日成员,且若存在此成员又是否是组织同志,目前都尚不可知。
所以他们的工作便是收集有价值的情报,送给组织便可。
这是他们工作之中的主旋律。
大多时候都是如此。
例如窃取被警察厅截获的加密密码一事,反倒是主旋律之中的插曲,但往往插曲更加惊心动魄。
“你这里的信息汇报结束了吗?”宁素商突然正色问道。
“结束。”
刚说罢结束宁素商便站起身子,对池砚舟道:“我现在要通知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说。”
“组织决定由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让你入党。”
“入党?”
池砚舟见宁素商如此正色,原以为是有重要任务,根本不曾想到居然是入党一事。
他下意识站起身子问道:“真的?”
“我岂会用入党一事开玩笑。”
心头涌起一阵喜悦溢于言表,入党所代表什么他心知肚明。
难忍激动握住宁素商手掌说道:“感谢组织给我机会。”
池砚舟的激动,其实亦有自己与父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感触。
他父亲是党员。
母亲同时是党员。
如今他算是继承父母衣钵,带着他们的意志与信仰继续战斗,这意义对池砚舟而言非同小可。
“战事艰难、工作特殊,火线入党,一切从简。因你是潜伏工作人员,特委同志特许不必提交入党申请书,日后可另行补上。”
字迹。
很关键。
可能会存在隐患。
且签字不管是农乐童还是池砚舟,若被无意发现都是隐患。
申请书虽会被提交特委妥善保管,可如今战斗环境惨烈,谁敢言自己一定能看得见明日阳光?
故而特事特办。
且宣誓同样没有党旗,毕竟身处冰城想保存一面党旗难度很大,为确保工作不出现失误,一切从简便一简到底。
池砚舟并未觉得简单,反而从这些安排之中,深深的感受到了组织同志对自己的保护、爱护之情。
后则宁素商带着他宣誓。
简单的仪式过后池砚舟成为了一名党员,这是无比光荣的一件事情。
但情报工作人员每日与敌人交锋,工作习惯养成不会有太大的情感表现,所以池砚舟后续则平静坐在宁素商面前。
见状宁素商心中大定。
如此喜悦都可稳住,想来日后工作中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起码不会事先自乱阵脚。
平复内心,片刻后池砚舟询问:“组织可有任务给我?”
“工作照例不变,收集你所能接触到的情报,至于其他任务目前没有。”
刚安排窃取被日伪缴获的国党加密情报。
特委方面认为此任务或许要一段时间,谁知短时间内便被完成。
因此暂时没有其他任务需要池砚舟去负责,毕竟潜伏工作中任务不会太过频繁,暗中收集情报为主此前已经说过。
毕竟潜伏工作并非池砚舟一人。
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特委安排工作时也会挑选错开,其他机关单位能获取的情报,便不会都安排同一个人长期执行任务。ωωω.χΙυΜЬ.Cǒm
细水长流!
今夜从地德里离开,池砚舟感觉夜风中都有一丝暖意。
身上热乎乎的根本不觉寒冷。
回到家中对李老露出和煦笑容,令对方也是觉得暖洋洋的。
但在进入房间时池砚舟有所收敛,毕竟李老反应证明他确实有所不同,必须恢复到如同往常一样。
任何情绪都要压抑。
悲伤、喜悦、愤怒等等。
没有资格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可池砚舟却很开心,他所做的事情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能添砖加瓦便足以自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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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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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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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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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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