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明确表示不曾接诊枪伤人员,他们都接受过严格的培训,知晓治疗枪伤人员需通知当地警察署。
天亮后继续走访诊所,《韩医生诊所》早前已经被警员询问过一次,此番池砚舟算是再度登门。
现在时间尚早诊所内并无病患,红白星负责打扫擦拭令诊所保持整洁,见池砚舟进来急忙从柜台内出来。
“池队长。”
“红医生。”
“您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例行公事。”
“还是询问枪伤人员?”
“没错。”
“这几日诊所内都没有救治过枪伤病人,且上面明确规定发现枪伤人员要第一时间汇报,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
“还是应多加小心,若遭遇对方可假意救治拖延,后另行通知我们,莫要激怒对方免得其痛下杀手。”
“多谢池队长提醒。”
两人交谈间韩医生也是走进诊所,池砚舟回身说道:“韩医生早上好。”
“池队长。”
“韩医生是长辈,叫我小池或砚舟就行。”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例行搜查,若有发现还望韩医生可以第一时间通知特务股。”
“这点你放心。”
与韩医生、红白星又闲聊两句池砚舟便起身离开,继续白日工作。
红白星对于这个插曲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很快有病人上门,诊所工作如同往常一般开展。
忙碌一日等到夜里池砚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特务股,前去找盛怀安汇报工作。
“报告。”
“进来。”
盛怀安看到面前池砚舟状态,出言询问:“一直不曾休息?”
“属下觉得搜捕一事争分夺秒,故而不敢耽误一刻。”
如此拼命盛怀安倒也能理解,此前工作严格意义上讲存在疏漏,盛怀安又模棱两可说了些虚假情报,让池砚舟觉得事情不简单。
于是想要立功确保自己不受影响,所以拼命搜查。
但很多时候并非你拼命就会有所不同,哪怕是真的呕心沥血,难以改变的事情注定难以改变。
此时此刻池砚舟只能向盛怀安汇报,自己已经搜查各大医院、诊所不止一次,却丝毫没有红党受伤人员的线索。
“没有前去寻求治疗?”盛怀安出言问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或许红党自己可以处理伤口。”
中枪之后都还可以带伤逃亡,可见击中的部位肯定不是要害。
自己口中咬着毛巾将子弹挑出来,然后消毒缝合伤口等不太精细的工作,确实都能独立完成,若是有人帮忙则更加简单。
红党市委成员明知道警察厅特务股,会调查医院诊所等地,怎么可能前去自投罗网。
闻言池砚舟神色有些黯然,可见已经无法继续深入调查,难免让人失落。
他此刻只能说道:“要不要抓捕高嘉玉?”
现在为止池砚舟还不知高嘉玉身份,眼看已经查无可查,只能对其下手。
“将警员全部撤回,这一次的任务到此为止。”
虽有些不明白,却还是立刻领命:“是。”
“这段时间辛劳,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多谢股长关心。”
等池砚舟离开后,盛怀安也前去傅应秋办公室。
“科长,不知关东军参谋部对我们提交上去的调查报告,是否满意?”www.xiumb.com
“关东军参谋部这里没有额外多说什么,毕竟此番这件事情不算光彩,于是现在隐藏大原岭物资被抢夺一事,主要宣传剿灭抗联多数人员的消息。”
工作失误伪满洲国建立至此数不胜数,因这些事情就拿警察厅特务科开刀显然不可能,且目前也不能认定就是特务科的问题。
于是关东军参谋部报喜不报忧,对外宣传取得重大战果,抗联残兵败将躲入深山密林。
闻言盛怀安心中担忧有所消散,傅应秋却紧跟着说道:“但关东军参谋部在电话里面对特务科有所敲打,日后工作要更加尽心尽力,万不能再出现重大失误,避免新账旧账一起被算。”
“属下明白,只是不知今年冬季清剿工作还用开展吗?”
“听说大原岭这里的物资原本是要送往各地军营,供给关东军、满洲国军日常所需,谁成想被抗联中途拦截,仅此一次就足够过冬所需,今年封山清剿计划只怕难以奏效。”
往年封锁围困要的就是抗联弹尽粮绝,不得不出来作战突围,获取粮食等物资。
可今年抗联物资充盈,哪怕在山中躲避一整个冬天也能度过,围困一词自然也就名存实亡。
但此前计划大获全胜,消灭抗联的有生力量比往年冬季清剿整体还多,所以关东军也能接受现在的情况。
于是各退一步此事作罢。
警察厅特务科说白了就是没有功劳了。
原本出谋划策取得成效,傅应秋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指不定还可以受到关东军方面的接见。
现在全部幻想泡汤。
因此这种情况对傅应秋而言也是心情不佳,觉得自己遭受无妄之灾,不然日后想要调动岗位会有更多的选择权。
“当日还不如让我们负责提供,打入潜伏抗联内部人员名单。”盛怀安心有不甘说道。
“那现在只会更麻烦。”傅应秋是想要立功不假,却更加不想招惹麻烦,当日关东军参谋部要求他们自己负责,就算没有这样的命令,傅应秋都会推辞让参谋部自己挑选人员。
特务科这里安排能立功还好。
若是如同现在这样失败,等待你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时至今日小功劳对傅应秋而言意义不大,大功劳和大风险相比较,他宁愿不要大功劳也不想承担大风险。
地位不同所想不同。
盛怀安或多或少能体会到傅应秋的心思,于是便没有继续多言,这一次的事情能告一段落就算好消息。
没了功劳是没办法的事情,先保全现在具有的权利和地位,才是重中之重。
“池砚舟本想要继续调查医院诊所等地,我推测红党成员应该是自己处理伤口,所以就暂停了调查工作。”
“拖延一日都没有前去接受治疗,要么是自己处理伤口,不然就是错过治疗时间身亡,确实不应继续调查下去。”
“不知宪兵队方面有没有什么看法?”
“宪兵队对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毕竟他们没有参与其中,但明明可以取得更好的结果,最后却如此收场,特高课的住田晴斗课长有所不满。”
不满是不满,却也没有专门批评特务科。
后续盛怀安主要询问了各方意见和看法,以及特务股后续的工作重心等,算是结束今日交谈。
不过临别前傅应秋却说道:“反满抗日组织诡计多端,池砚舟经验不足容易上当,日后你要多教教他。”
“是。”
如此明显的培养信号盛怀安当然能收到,且他对于这个安排没有意见,池砚舟确实表现出来了自己的能力,但无疑经验不足的问题也暴露出来。
这是没办法快速提升的,毕竟年龄放在这里,参加工作的时间有限,见到的各类情况当然不多。
让盛怀安培养无非就是日后多关注所负责任务,一起跟进调查,这个过程中去教会池砚舟思考问题的能力,以及改变单一的思维方式。
盛怀安觉得这个倒是不难,毕竟他觉得池砚舟思考问题的能力还有思维方式,都已经具备一名情报工作人员需要的要求,差的就是时间的洗礼。
多经历一些就会好。
可这一次想要的敲门砖盛怀安没有拿到,自然就搭不上日本人这条路子,看来日后还应该多想办法。
比起建功立业盛怀安现在更多是想未雨绸缪,免得傅应秋到时候撒手享福去,使得他措手不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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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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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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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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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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