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徐南钦还未回来,徐妙清便也没有吃饭,毕竟两人都不在她则先忙工作。
池砚舟劝说徐妙清先吃饭,毕竟他已吃过,想来如此晚了徐南钦应也在外用餐。
他陪同徐妙清开始吃饭,张婶今日家常便饭做的本也不多,明日早上热一热不会浪费。
此时此刻徐南钦与韩医生坐在正阳街饭店之内,看桌上饭菜的模样便知已经吃了一段时间,可二人都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原本同桌吃饭还有几人,都是冰城生意场上的朋友,此前相继离开。
独余二人后韩医生说道:“城外行动队成员面临当地日满警员搜捕,后续在林中有过几场遭遇战,虽杀敌数量可观但也出现人员伤亡,目前药物告竭。”
药品永远紧缺。
哪怕诊所方面之前有提供,可入不敷出。
因战斗很惨烈,战士们英勇奋战难免会受伤。
此番城外便已经出现药物消耗殆尽的情况,若不能及时补充药品,很多战士就会因为伤势没有得到有效的救治,从而牺牲。
每一位战士的性命都牵动人心!
高层会理智且冷血的下达任务命令,不管会有多么大的牺牲,都难改行动安排。
可这并不表示对战士的性命无动于衷。
“没有弄到草药吗?”徐南钦问道。
药品管制严格很多时候都难以获取,因此草药也是他们用来治疗的重要手段之一。
“药品管控力度同样很强,之前便已经收集过一次,现在就很难有效的收集到足够多的中药材。
再者很多伤势起效慢,且煎煮中药的条件也不太具备,放在百姓家中熬煮中药的气味,往往也会引来敌人的密侦、暗探举报给日满当局。
行动队的成员都不愿意给老乡添麻烦,宁愿跟着队伍硬挺着。”韩医生话语之中也满是无奈。
因为有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早前行动队成员受伤导致无法跟队活动,为让其得到良好的救治,便暂时放在一户农家。
这户人家主人对他们极为支持,心中也愿反满抗日,口粮都挤出来给伤员,甚至想法设法弄些野味补充营养。
家中孩童都不让见荤腥,全给伤员食用。
可屯子中有日满的狗腿子,观察到情况不对,暗中查明屋内有人。
将事情告知当地保长,后引来伪满警员,一家老小包括伤员在内,全数被斩首在村口。
几岁的孩子都没能躲过一劫。
此事让行动队很多成员宁愿咬牙坚持,或自己找寻一处地点养伤,由好心百姓给送些食物,都不愿再去老乡家中借住。
因此目前行动队的情况堪忧。
徐南钦说道:“西傅家甸区十五个路口以及铁路沿线和松花江畔,都在敌人布控之中,想要离开难度很大,尤其南马路、许公路、承德街人手更是充足,想要这个时候将桃花巷内的药品运出去,难如登天。”
“通往东傅家甸的路卡,能不能想想办法?”
“通往东面的路口虽多,但警察署警员把控得当,强行运送药品风险太大。”
“行动队队长表示,他们可以自己负责运送药品,就算是出事被捕牺牲,也好过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自己眼前。”韩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观察徐南钦的神情。
果然在听完之后,徐南钦冷着脸说道:“他自己不想活命,药品还不能白白浪费呢。”
韩医生知道徐南钦说的是气话,无非是担心对方遇险,认为此举冲动。
城内情况他们熟悉,行动队队长不曾得知又情感强烈,觉得能冒险一试,显然是无稽之谈。
“我已经回绝了他的请求。”韩医生也知这样不可。
“再送消息给他,身为行动队队长意气用事,这对得起受伤的战友,和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同袍吗?”
“已经告诫过了。”韩医生其实能明白行动队队长的提议,更加能明白徐南钦的决定。
只是当你亲眼看着昔日战友,在你面前慢慢失去生机的那种无助感,会将人折磨的面目全非。
韩医生也“有幸”经历过,每每回忆起来都不是滋味。
批评了一句后徐南钦说道:“过几日会联手红党方面,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专业人员进行暗杀,到时位置在新阳区,只怕西傅家甸区内的警员也会被牵动。
让人提前准备好,趁机运送药品离开西傅家甸区,电台不用动,继续隐藏便可。”
徐南钦也知外面着急,可没有机会不能送死。
过几日的行动是一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也好。”
“配合行动不能掉链子。”
“你说红党方面怎么能掌握日满手中的冰城电台情报,还提供给我们知晓?
且先一步将与他们有关的情报删除?”韩医生问道。
市委方面直接将情报交给军统,自然会删除与自身相关的内容。
若是池砚舟提供,当然不可删除。
这个细节倒不难理解。
只是韩医生好奇市委得到情报的方式,毕竟这份情报可以算是绝密,很难获得。
徐南钦闻言心中自然是闪过池砚舟的身影,除了他还能有谁。
甚至他都可以猜到,池砚舟获得情报的时间,应该就是他们炸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时候。
而且徐南钦还知道,红党应是想要让池砚舟来转交这份情报,只是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
恰逢敌人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再临冰城,为确保军统不会在这上面吃亏,于是由红党市委出面提供。
同样也存在保护池砚舟的心思。
但这种话徐南钦说不得,面对韩医生的疑惑只能敷衍道:“他们在冰城经营多年,只怕情报网络也四通八达。”
“此前不是都差点被一锅端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将问题商谈结束两人也从饭店内离开,徐南钦出门乘坐人力车回来,见徐妙清和池砚舟坐在客厅内闲聊。
“爹,你吃过了吗?”徐妙清起身问道。
“已经在外面吃过。”m.xiumb.com
帮徐南钦将外衣挂在衣架上,几人重新落座。
他看着池砚舟的脸庞心里不是滋味,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他们设计炸毁,前前后后忙碌不停。
到头来池砚舟将情报拿走,还没交给他们,转手给了红党。
虽然到后来确实也拿到情报,可红党知道了情报的全部内容,包括有军统相关的电台信息。
军统方面却对红党的资料一无所知。
这感觉就像是忙碌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好在资料最后是红党市委提供,若是池砚舟提供,只怕“烛龙”这里又要好一通感叹,自己策反发展的人员多么优秀。
徐南钦此前也多听闻“烛龙”能力出众,在别处如何“呼风唤雨”。
怎么“烛龙”与冰城八字不合吗?
如此想“烛龙”也觉得委屈,该上报的我也上报了,有问题你不早说,现在还怨我。
我何处有错?
发展成员连斩日本官员五名,这不是战功斐然。
若不探查清楚铁路运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有鬼,行动队又要伤亡多少?
遮遮掩掩的是你“破军”啊。
“烛龙”现在就是不知内情,不然他吵得可比徐南钦凶多了。
徐南钦自知理亏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现在看见池砚舟他真是感慨莫名,只能借口今日劳累早早回房休息。
眼不见心不烦!
池砚舟却毫不知情,自觉表现不错,多关心长辈身体啊。
今日还提醒徐南钦中药坚持喝,身体需要保养。
徐南钦很想说,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也不需要喝中药,你就是病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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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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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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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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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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