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铿锵有力:“我申添可做奸臣,但绝不做遗臭万年的亡国奴!”
屋内几人都怔然的看着申添,在这一刻,他们心底被权势虚荣富贵层层笼罩着的那一块地方,好像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哪怕是再贪生怕死的人,内心也独有一方坚持的净土。
他们做不来傲骨铮铮,可也不该任由自己烂成泥沼,去做那背刺叛国之事。
申添看着几人道:“你我都明白,姬贼一旦攻进城,那龙椅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只是二皇子看不清,倘若是党派之争,二皇子继位,我申添沦为阶下囚也不过是斗输了,可姬贼攻进来,便是要换掉头顶的天,你们走吧。”
几人却全都跪地,其中一人道:“座师,我等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傲骨,但正如您所说,宁做奸臣,不做亡国奴!家国大义,先于爱恨情仇,蝇营狗苟!”Χiυmъ.cοΜ
申添心感安慰,让几人起身,道:“咸阳离盛京不过半日路程,咸阳卫有五万屯兵,姬无道未必就能得逞。”
几人闻听此言,心下稍安,与申添拜别,各自归家。
刘府的书房与申府一样,此刻也挤满了人,不过这些清流的人都有一身傲骨,并无苟且偷生的想法,都在建言献策,想法子解决此次的困境。
“田大人,你们兵部有多少人可用?”刘裕问道。
田冲上前,道:“五百人可以调遣。”
刘裕道:“虽然眼下那十万反贼围剿的是东安门,但若东安门久攻不下,他们便会将主力调去其他城门,你带兵部那五百人守好另外三座城门,一旦有人攻城,就点狼烟,好及时调兵支援。”
田冲领命,又道:“值此危难之际,兵部府库我已违制命人打开,若三大营军械不够用,只管叫人去取。”
“你做的很好。”刘裕赞赏道,“只要能守住京都,一切都是值得的。”
田冲离去后,刘裕看向书房内的其他人,道:“危难当头,诸位衙门里不论是皂役,还是伍长,但凡拿得起刀枪,就将他们抽调出来去守城门,没有人天生会打仗,姬贼的那十万大军,也大多是从百姓中征兵服役的普通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下官们这就回衙门去安排。”一些不是执笔文官的人,皆回自己衙门去抽调人手。
余下的人叹道:“可恨未曾叫家中子女习武,不能上阵守城。”
刘裕忧心忡忡:“我只担心城外的百姓,姬贼调来的这十万大军躲在槐树岭数日,粮草怕是剩的不多了,城门若是久攻不下,难保姬贼不会对城外的百姓杀烧抢掠,只盼着消息能早些传出去……”子期能早些回来。
“城内的存粮也不知能撑多久,若持久旷日,城内怕是也吃不消。”有人道。
刘裕按着眉心:“届时只能开仓放粮,能撑几时是几时,总归不能叫姬贼真的攻进城来,我已派人从西安门去往咸阳,给圣上送信,咸阳卫有五万屯兵,只要我们撑到咸阳卫过来,就能解攻城之困。”
闻言,众人心中充满了希望,咸阳距盛京不过半日路程,只要咸阳卫得到消息携兵驰援,盛京一定能守得住。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盯着城内的人,以免有人包藏祸心,与姬无道里应外合。”刘裕将巡城御史叫到跟前,嘱咐道,“眼下拱卫司的人手被余启蛰抽调走,你带人盯紧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尤其是萧府和秦伯府。”
巡城御史听懂了刘裕的暗示,萧远和秦伯府原都是太子党,而今姬无道攻城,打的是要扶持朱悱称帝的旗号,难保原先的太子党不会心动,做些小动作,放大军进城,除此之外还有冯党……
“下官一定将人给盯紧了。”御史台整日谏言,对朝中派系再清楚不过,巡城御史也隶属于御史台,此事交给他去办,倒是再妥帖不过。
刘裕将所有能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全都吩咐得清清楚楚,书房里已不剩什么人,刘裕忽而起身,走到院中,朝着东安门的方向仔细听去,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不甚清楚的传了过来。
刘裕心中一沉,他原还以为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被他派去探听城门消息的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大人,姬贼的大军已经在攻城了。”
刘裕:“情况如何?”
小厮道:“余大人下令死守城门,已带人在城楼上迎战。”
东安门此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皆是厮杀声,惨叫声,箭雨的呼啸声。
叛军们抬着巨木不断地撞击城门,但京都的城门皆用的是百年铁桦木裹精铁打造,水火不侵,城门后则抵满了余启蛰着人运来的巨石。
见无法破门而入,叛军在参将的指挥下,利用人海战术,借助云梯不断的往城楼上爬,意图攀上城楼。
神枢营的精兵强将守在第一线,随后是弓箭手和投石车,叛军攀爬城墙,迎接他们的先是漫天箭雨,紧接着便是投石机,而滚烫的热水和滋滋作响的热油则是在弓箭手和投石车补给的时候,见缝插针的倾泻而下。
守在第一线的士兵则负责保护弓箭手和砍杀冲上城楼的叛军,余启蛰与他们并肩作战,同样身处最前线。
十万大军,犹如过江之鲫,一波又一波的扑杀过来,血水染红了城墙,城楼下密密匝匝的堆满了尸首。
守城士兵从最开始的慌乱迎战,到最后已经变成本能的砍杀,所有人杀得眼前一片血红,可无一人退缩,倒下位置,立刻便会有人上前顶上。
负责率领十万叛军的参将是姬无道的子侄姬常,见城楼久攻不下,姬常皱紧了眉头,他原以为京都守备薄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长驱直入,哪知三大营不过区区两万多人,竟是将城门守得滴水不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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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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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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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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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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