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是什么?我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她觉得奇怪,抬手摸了摸,入手光滑,难怪要之前没有发现。
“是胎记吗?看形状这么方正,又有点不太像胎记,倒好像是什么印章?”
黄色的铜镜照的并不是多清楚,得凑近了看。
赵连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凑近了镜子。
一到镜子边,她认出了那四个字,根本就不是胎记,真的是印章。
还是李行驭的印章!
四个漂亮的篆刻字体,正是“李行驭印”四个字。
赵连娍对着镜子抬手搓了搓,心中好不奇怪。
李行驭的印章,怎么会印在她身上?她怎么也想不通。
李行驭拿着烫伤药回来,看了她站在铜镜前,心里不由得一跳,连忙上前。
“娍儿。”
“你回来了。”赵连娍转头看他,手指在自己锁骨下:“李行驭你看这里,为什么我身上会有这个?”
李行驭看着那印章留下的痕迹,这么久了,这痕迹没有丝毫消失的意思,鲜艳如新,约莫会伴随赵连娍一辈子吧。
他想起那日,赵连娍痛得浑身颤抖,心不自觉的揪起,走上前去,抬手轻触那印章处。
“娍儿,对不起……”
他不知不觉红了眼圈,歉意的话也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什么对不起?”赵连娍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擦不掉了。”
赵连娍还用手抹了一下,又转头去对着铜镜。
李行驭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赵连娍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高兴了。
只有所有物和被认可的东西才会被盖上印记,她现在就算是忘记了从前所有的事情,也知道盖上印章这种事情,是极其屈辱的。
李行驭到底出于什么缘故,在她身上盖这种东西。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李行驭有些艰难的开口:“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在上京见到你。
我没有认出你,当时你处在危险之中,你向我求救……”
他想起那段过往,话顿在这里。
“我向你求救,你就给我用这东西?”赵连娍戳了戳自己身上的印章。
“你不了解真正的我。”李行驭打算和她说清楚自己的为人。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真正的你?”
赵连娍看他。
“嗯。”李行驭点头:“我流落边关,双目失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遇见了你,起初,我对你没有爱慕,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之后,能活命。
我从小到大,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赵连娍见他正经起来,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静静看着他。
李行驭接着道:“但真正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发现了你的好。
你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是你依然活泼开朗,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对我尤其好,那时候我身上有伤,有你每日精心照料,我好的也特别快。
我们在边关那一段时光,是我从小到大没有过的经历,我也努力的学着你,看起来很好。
但其实,我在那样阴暗的环境里长大,又怎么可能和你一样心地纯善?”
“所以呢?”赵连娍不懂:“这和你在我身上留下这东西,有什么关系?”琇書蛧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年年,但我闻出了你身上的味道,我很想要你跟着我。”李行驭抬眸看着前方,缓缓道:“但当你提出以后成为我的人,让我救你的时候,我又犹豫了。
我的经历很多,被欺骗更是不值一提,我很难真正的相信别人。
尤其那个时候,你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宁王的未婚妻。”
“宁王?”赵连娍迷茫:“那是谁?”
她没有听说过。
“一个皇子,已经死了,不重要。”李行驭不想提那些事,继续说给她听:“我为了让你证明,你想成为我的人的决心,便将印章扔进了火中,让你去捞起来。”
李行驭说着,拿起腰间悬着的印章,给赵连娍看。
赵连娍皱眉看着他:“我捞了?”
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吧?
“嗯。”李行驭点头:“当时,小葫芦在危险之中,你管不了那么多了,当真从火里将印章捞出来了。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拿着那烧的红亮的印章,在你锁骨下盖了这个印记。”
赵连娍听了,沉默了半晌。她一时思绪万千,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李行驭所说的一切,当真颠覆了李行驭在她心里的形象。
她一直觉得,李行驭是温润的,是和善的,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却没有想到,李行驭是这样的,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娍儿。”李行驭看向她。
赵连娍皱起脸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要是你不和我说这些就好了!”
她还能维持李行驭在她心中的那个形象。
可李行驭一说,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必须要和你说,我不能骗你,不能撒谎。”李行驭一脸正色望着她:“否则,等你全部想起来,你不会原谅我的。”
“你这么真挚的想让我和你和好?”赵连娍抬眸看着他。
“嗯。”李行驭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这辈子,我们必须一起走。”
赵连娍脑袋靠在他胸膛处,拿过他手里握着的黄金印章,半晌没有说话。
虽然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李行驭,不该斤斤计较那些事,可这印记真是让他心里膈应的慌。
李行驭现在看起来真诚,谁知道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他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她心里有了疙瘩。
气氛有点沉重。
李行驭在她额头上亲了,转移了话题:“娍儿,那个冯秀贞,似乎是受人指使,特意过来提起我从前娶过小妾这件事。”
“我也觉得她来的目的不纯,你说是谁指使她的?”赵连娍想起来问。
“估摸着和乐仙公主脱不开关系。”李行驭思量着道。
“乐仙公主跟我有这么大的仇怨吗?”赵连娍醒来之后就听说了。
她是被乐仙公主害得掉进水中,才会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的。
“乐仙公主少时看中的驸马,差点求而不得,后来几乎是强要,才把驸马弄到公主府去。”李行驭摸了摸她脑袋,笑着道:“这么多年,驸马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什么宠妾灭妻,流连青楼,驸马都做尽了。
但是,乐仙公主都不生气,还死心塌地的跟着驸马。”
“这都不和离?”赵连娍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乐仙公主就这么喜欢驸马?”
“对,就是这么喜欢。”李行驭笑道:“你们之前的旧怨不提,乐仙公主这么喜欢的驸马,被你派人玩死了。
你说,乐仙公主恨不恨你?”
“那乐仙公主肯定和我不死不休吧?”赵连娍想了想道。
李行驭笑着点头:“早就是了,她巴不得我们两个人死。
所以,娍儿以后要更小心,乐仙公主接连吃瘪,已然快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没有我陪在身边,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好吧。”赵连娍乖顺的答应了,又抬起脸来道:“但是,我现在就要出门啊。”
“你要去哪里?”李行驭问她。
“去靖安侯府。”赵连娍抬手指了指:“冯秀贞简直就是个祸害,还没过门呢,就帮着乐仙公主来欺负我,我怎么能让她嫁给我七哥?”
“这话有道理。”李行驭笑着赞同:“走,为夫陪你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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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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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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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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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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