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赵连娍走到门边回头指着他。
李行驭站住脚坦然望着她:“怎么?”
“你别跟过来。”赵连娍警告他:“我要休息了。”
“好。”李行驭答应的干脆。
赵连娍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
李行驭很是纯良的对她笑了笑。
他在赵连娍跟前,半分也没有在外面的凌厉气势,眼神的别提多坦诚了,像个顶温润的少年郎君。
赵连娍却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心中带着疑惑和警惕回了自己屋子。
进了屋子,她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夫人?”云蔓在后头问。
“没什么。”赵连娍顿住脚,回身道:“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云蔓应了,低头退了出去。
赵连娍走到门边往外瞧了瞧,她总觉得李行驭下一刻会跟进来似的,还好外面没有人。
她合上了门,将门从里头上了闩,这才安心上床歇着去了。
李行驭在侧房中等了片刻才出来,出了门便看到云蔓在门口守着。
“她这么快就睡了?”
李行驭上前问了一句,这也太快了些。
“奴婢跟进房中,夫人便让奴婢出来了,说不用伺候了。”云蔓如实道。
李行驭皱眉,推门走了进去,瞧见内间的门关的好好的,他抬手推了一下,门从里面闩住了,纹丝不动。
他怔在那里。
十三跟在他身后,瞧见这一幕,便有些忍不住想笑。
李行驭回头。
十三连忙忍住笑意,露出关切之色,小声问:“主子,夫人是不是察觉了?”
李行驭迟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明明都是等她睡着了才进去,在她醒之前就离开了,赵连娍什么时候察觉的?
十三提议道:“要不,主子您走后窗?”
李行驭一时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片刻,便往外走。
十三笑着跟了上去,他挺喜欢看主子被夫人作弄成这样的,谁让主子从前对人家不好了?
也是该!
“主子,既然夫人锁了门,您就别进去了吧,别听十三的馊主意,若是叫夫人察觉了,更加不好。”
十四在门口,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开口相劝。
“什么‘馊主意’?”十三不服气道:“我是为了主子好,主子不靠着夫人睡不着,你不知道吗?”
“主子靠着夫人只能趴在床沿上睡,也休息不好。”十四与他争辩。
“谁说的,主子休息的挺好的。”十三看向李行驭:“你看主子这些日子气色多好?”
“主子,您与夫人之间今非昔比,往日从正门进去,也就罢了。
如今翻窗,若是叫夫人察觉了,只会让夫人更反感,还请主子三思。”
十四不再和十三废话,转而直对着李行驭劝谏。
他向来是公事公办,事事都为李行驭考虑周到。
李行驭回头看了看,捏了捏拳头,朝他道:“那你还不去取炭盆放侧房里?”
“属下这就去。”十四转身去了。
李行驭转头,便看见十三在偷笑。
十三连忙捂住嘴,站直了身子。
李行驭皱眉问:“你总笑什么?”
“属下听十四说‘今非昔比’,就想起主子往日的威风来……”十三见他冷了脸色,不敢撒谎,支支吾吾的说了实话。
当初主子可是想如何便如何的,夫人见了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哪知道主子还有今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可真是六月的债还得快。
“滚去武德司当值。”
李行驭气得给了他一脚。
十三连躲带退,苦着脸:“主子,属下不笑了……”
这么冷的天,到武德司去当值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早知道他就忍着点了。
“滚!”
李行驭剐了他一眼,负手进侧房去了。
但离了赵连娍,他夜里终究是睡不着,披了大氅起来到赵连娍房门口徘徊了四五回,终究不敢敲门让赵连娍放他进去。
直熬到天亮,直接换了公服上朝去了。
赵连娍这一夜睡的也不安稳,心里总是惦记着赵玉桥的事,不能安心。
一早起身,她便去了赵玉桥的院子。
赵玉桥书案前写字。
“八哥。”赵连娍走上前去。
赵玉桥抬头看到她,笑着起身:“小妹,今日吹的什么风?你竟起这么早?”
他言笑晏晏,依旧是从前对待赵连娍的神情语气,没有什么生分的意思。
赵连娍眼眶一热:“你就不能不走吗?”
赵玉桥听她问起,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跟她生疏一些,他收了笑意退后一步,坐下正色道:“我走了,正好拨乱反正,还妹妹嫡女的身份。”
“我不需要。”赵连娍不舍的看着他:“你就是我八哥,整个平南侯府都认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赵玉桥看了她片刻道:“小妹别多问了,左右你只要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不会害你。”
赵连娍闻言忍不住看他,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事,源头还是在李行驭身上。
“八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李行驭跟你说什么了?你和我说实话。”
她忍不住开口追问。
赵玉桥摇摇头:“回去吧,你会得偿所愿的。”
赵连娍疑惑的看他,“得偿所愿”?什么愿?
“别问了,小妹快回去吧,我还有功课要做。”赵玉桥说罢低头继续写字,不再理会她。
赵连娍满怀心事的回了院子,坐在桌前出神,两个孩子来了也没心思陪着,安排奶娘们将孩子带到别处玩去了。
李行驭下朝回来,见她坐在桌边倒觉得稀奇:“怎么今日在屋子里坐着?”
赵连娍这些日子好了许多,产后郁燥几乎痊愈了,每日不是和彭氏看账目,就是跟大嫂到集市上去闲逛,又或者到铺子里巡视,即使在屋子里待着,也要待着孩子围着炉子转。
没见她哪日这样清闲过,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过来坐。”赵连娍见他回来了,招呼他。
李行驭解了公服的纽襻:“你先替我拿件常服来。”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丈夫下朝回来,吩咐等候他归来的小妻子一样自然。
他看出来了,赵连娍定然是要问他赵玉桥的事,趁她有求于他,他就趁虚而入一次。
赵连娍不情愿,但想到等会儿要问他话,便忍住了不喜,去取了件锦袍递给他。
李行驭将公服递给她:“挂上。”
赵连娍想骂他得寸进尺,但看他低头穿衣似乎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又抿唇忍住了,找来个衣架替他将公服挂上了,坐在了软榻上。
李行驭见她气鼓鼓的,不禁好笑,系好腰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嘻嘻望着她:“叫我坐下来做什么?”
“我叫你坐那。”赵连娍心烦的指了指桌边。
“行。”李行驭很听话的起身去了桌边。
他得知道适可而止,不能让她反感。
“什么事,你说吧。”李行驭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
赵连娍这时候才发现,他眼下青黑,很显然没有休息好。
她也不管他昨夜为什么没睡好,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安排我八哥做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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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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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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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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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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