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下捉着一只信鸽,步伐急迫的走近。
“拿来。”十三瞧见了,伸手去接:“是福王府的?”
“是。”那手下递过去一个小卷纸:“往皇宫方向去的。”
“我去给主子看。”十三转身敲门。
李行驭正靠在书案上,盯着眼前皇宫的地图出神,闻声道:“进来。”
“主子,福王府的信鸽上解下来的。”十三双手将那折成小条的纸奉了上去。
李行驭拿过去,展开来瞧了一眼,脸色骤然变了。
“主子,怎么了?”
十三看出不对来。
李行驭将纸条丢在桌上,十三凑过去一看,上头写着“启禀陛下,娍已死,驭心神必乱,陛下可借机动手”。
十三愣住了,这纸上是向嘉元帝禀报,说夫人死了?
“十四来信了么?”
李行驭拳头握紧,问了一句。
十三回过神,思量着道:“没有,十四是三日一封信,明日才到日子。
主子,这不对!
十四的速度,应该比福王的人更快,如果夫人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应该比嘉元帝更早得到消息。
但现在,咱们却是在福王的人给嘉元帝的信上知道了此事。
这应该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就是为了乱主子的心神。”
李行驭攥了攥拳头,平息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再次看了一眼那字条:“你去查一下,看看朱平焕在不在府里。
这字迹,看起来像朱平焕的。”
“不会吧?”十三也看那字:“福王说身子不适,在府里休息,属下已经派人去过两次了。”
“你亲自去,看仔细了。”李行驭扶了扶额头,他有些心神不宁:“十四的信到了,立刻拿来给我。”
“是。”十三不敢怠慢:“属下这便去。”
李行驭在书房坐了一会儿,起身往明月院去了。
进了里间,他将那件叠的整齐的里衣拉开了,抱在怀中嗅了嗅,赵连娍的气息已经淡不可闻了。
他转头看了看,靠在了枕头上,枕头上也没有了她的气息。
他恼了,拿起枕头砸在地上,还不解气,想将手里的里衣也扔在地上,但扬起来又没舍得。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赵连娍明艳的小脸,她哭的,她笑的,她对她虚与委蛇的。
他吃了一惊,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年年”了,或者说,在他心里,赵连娍就是“年年”,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彻底将她当成“年年”了。
“年年……”
李行驭起身,走到碧纱橱前,一把拉开了橱门,从里头取出一件又一件赵连娍的衣裳。
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都有,可每一件都洗的干干净净,除了皂角的味道,没有丝毫赵连娍的香气。
“该死!”
李行驭将那些衣裳全都一股脑儿扔在地上。
他转身去翻那些抽屉,打开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有了赵连娍之后,他让人将那些香囊全都扔了。
“来人,来人!”
李行驭烦躁不安,一把扯开了衣领。
“主子。”
十一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衣裳扔了一地,像遭了盗贼似的,他吃了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
“香囊,之前那些香囊,去买,现在就要!”李行驭气息不稳,语气急切的吩咐他。
“主子稍等,属下这便安排。”十一察觉出他不对,连忙退了出去。
主子之前那些香囊,他们都知道,不拘样式,但就要鸢尾花香的,浓香、清香各种程度的都要。
这个好办,多派些人去采买,很快就能买回来了。
李行驭又开了两个抽屉,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针线,还有一只绣的很丑的香囊。
他拿起那只香囊,仔细看上面的一针一线。
这个香囊,是当初他看樊正学炫耀妻子给他做的香囊之后,回来逼着赵连娍亲手给他做的。
赵连娍说不会做,她从小就不擅长女红。
他不依不饶,半恐吓半哄她,她才肯动手做。
可做出来真的很丑,别人做的就是个好看的荷包,她做来太长了,一点也不好看,上头绣的喜鹊比鸡都不如,梅花也一言难尽。
他看到后嫌弃的不行,也不好意思戴出去,便让赵连娍放着了。
赵连娍当时似乎也松了口气,估摸着是庆幸以后再也不用做女红了。
李行驭想着那些,将香囊紧紧握在手中良久。
“主子,香囊。”
十一捧着一堆香囊进来了。
李行驭站立许久,这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一堆香囊:“放下,下去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十一犹豫了一下,劝道:“主子,您别着急,十四做事靠谱的,再说还有那么多武德司的人,夫人一定没事。”
他也听十三说起那封信的事了。
“下去吧。”李行驭抬了抬手。
十一行礼退了出去。
李行驭取过一个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是鸢尾的香气,但太浓了。
他随手将那个香囊扔在了地上,又拿起下一个。
如此选了许久,总算挑出一个能闻的,和赵连娍身上一样,是淡淡的鸢尾花香,但是没有赵连娍身上闻起来那种润润的感觉。
李行驭展开赵连娍绣的那只香囊,将选好的香囊塞了进去,系好,放进了怀中靠近心脏的位置。
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透出来,有一瞬间,好像是赵连娍就在他身边。
他郁躁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十一。”
打开门,他唤了一声。
“主子。”十一回头,看到他脸色恢复了寻常,松了口气:“您有什么吩咐?”
“外面有什么动静?”
李行驭问。
“康国公好像沉寂了。”十一道:“之前他们集结人手,属下还以为他们要动手了。
现在看来,他们是在找机会,想让主子先出手?”
“嗯。”李行驭望着远方,漆黑的眸子眯了眯:“等十三回来再说。”
半夜时分,十三才回了镇国公府。
“主子。”
他敲门。
“进来。”
李行驭几乎瞬间便应了。
十三知道,主子这是又没睡着,从夫人走了之后,主子没睡过一个好觉,尤其这些时日,一晚上也不知能不能睡足两个时辰。
他进了里间,李行驭已经起身点了蜡烛:“如何?”
“属下潜在福王府,直等到现在。”十三圆睁着眼睛道:“主子,福王根本就不在府内!
康国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人,和福王身量相似,每日穿着福王的衣裳,在屋子里装病,根本不出门。
咱们的人只是远远的看,自然就被骗了去。
属下也是等到那人睡着了,用火折子看了那人的长相才敢确定。”
“朱平焕去了扬州。”李行驭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瞬间周身贲薄出滔天的杀意:“康国公用的是缓兵之计,想拖到朱平焕回来。”
“那咱们如今如何?”十三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不由得问。
“康国公以为主动权在他手上。”李行驭冷哼了一声:“让人集结,放出消息给康国公,就说我这边察觉福王不在帝京,有所异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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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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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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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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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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