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李行驭喜欢她这么称呼他。
果然,李行驭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嗯。”
他走上前,拉过赵连娍,并不理会旁人。
“我母亲。”赵连娍看他心情还算好,遂道:“我二叔和二婶娘。”
“岳母大人。”李行驭这才看向钟氏几人:“二叔,二婶。”
钟氏几人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有礼有节,忙点头应他:“贤胥,请进去坐。”
李行驭望向赵连娍露齿一笑,被人这般称呼,倒是新鲜得很。
赵连娍不知他笑什么,但能看出他挺开怀,也陪着笑了笑。
钟氏与彭氏只当这小两口情投意合,对视了一眼,想来赵连娍的日子,也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水深火热。反而李行驭看起来,待赵连娍还不错。
之前,她们也多番询问过赵连娍,赵连娍虽然也说,李行驭待她挺好的,但未曾亲眼见着,她们总也不放心。
今日可是放心了不少。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不由都看过去,便见贾姨娘被婢女扶着,弱柳扶风地站在那里,又咳了几声才道:“娍儿回来了。”
“姨娘。”赵连娍唤了一声。
姨娘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看着叫人心疼,她不禁有些动容。
彭氏伸手拉了她一下。
李行驭只是瞥了贾姨娘一眼。
贾姨娘缓步走上前来,朝着钟氏他们见了礼,才看向赵连娍:“娍儿,你怎么今日才回来?姨娘可盼了你好些日子。”
赵连娍正要说话,彭氏忍不住抢着道:“贾姨娘,你到底是盼着娍儿回来,还是想娍儿出银子,给你那好妹妹治病?”
小贾氏这么多年,在平南侯府养尊处优的,陡然间被赶了出去,自然不能适应,租住在城外没多久,便缠绵病榻了。
她估摸着,贾姨娘那点体己,只怕是都贴进去了。但得了病就是无底洞,凭贾姨娘,哪里填的满这个洞?也就只能打赵连娍的主意了。
赵连娍听到彭氏的话,心底对贾姨娘的点点不忍瞬间收了起来,蹙眉问了一句:“姨娘是真的想我?”
“二夫人,我也是没法子,那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贾姨娘又咳嗽了一阵,看向赵连娍:“娍儿,你姨母她……”
“她不是我姨母。”赵连娍打断她的话:“你只是个姨娘,你的姐妹,怎配我称她‘姨母’?”
既然贾姨娘全然顾及她的感受,那她也不必顾及贾姨娘听了这话是否会伤心。
“娍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姨母当初也是很疼你的,你们之间都是误会……”贾姨娘企图说服她。
“姨娘,她们母女如何对待我的,我历历在目。”赵连娍没有耐心听她说下去:“如今,温娉婷攀上了宁王府,更是在我大婚之日算计我。
姨娘与其在我这里打主意,不如派个人去知会温娉婷,小贾氏毕竟是她的亲娘,相信她会想法子的。”
据她所知,朱曜仪虽然随着她父亲去了南疆,温娉婷可还是在宁王府住着。
朱曜仪当然不是为着从前的情谊留着温娉婷,毕竟温娉婷已经毁容了,再怎么医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朱曜仪恶毒,对身边的女子也挑剔得很,当然嫌弃温娉婷。
但温娉婷和平南侯府有牵连,和她又沾着一点血缘,还有利用价值,朱曜仪才随手留下她罢了。
贾姨娘落下泪来:“娍儿,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婷儿她毁了容,在宁王府日子并不好过,她若是有法子,我也不用来求你了……”
那宁王虽然未曾娶妻,后宅里却是有不少妾室的,温娉婷这种无人撑腰又毁了脸的,谁会放在眼里?
她知道赵连娍如今与从前不同,也是走投无路了,才硬着头皮一试。
“路是自己选的,好不好过与我无关。”赵连娍冷了语气:“我和宁王尚有婚约在时,她便与宁王勾搭到一处,我也未曾见姨娘如此操心过。”ωωω.χΙυΜЬ.Cǒm
当初的事情历历在目,现在仔细想起来,温娉婷母女的作为,贾姨娘不可能不知情,不过是假装不知情罢了。
她不明白,贾姨娘是她的生身之母,为何要如此待她?这天底下,竟然真有不爱孩子的娘亲。
彭氏见她不像从前那么处处依着贾姨娘,心里痛快,笑着道:“是啊,贾姨娘,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娍儿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到底为何那样偏心温娉婷?”
娍儿要是她的女儿就好了,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
“我没有,那些事,我都不知道。”贾姨娘仍然不死心,分辨了两句又看向赵连娍:“娍儿,她毕竟是你的姨母,纵使她有千错万错,你们也是……”
“有千错万错,还不罪该万死?”李行驭在一旁听了半晌,失了耐心,一把拉过赵连娍护在身后,皱眉看着贾姨娘。
他沉着面色,乌浓的眸子满是戾气,不经意间便展露出骇人的气势,吓得贾姨娘后退了一步,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姨娘,你回去歇着吧,自己的身子要紧,就别操心旁人的事了。”赵连娍声音里带着不宜察觉的哽咽。
李行驭拉过她那一刻,她眼圈红了。
其实从有了小葫芦之后,她就很坚强了,无论贾姨娘如何偏心温娉婷,如何不在意她,她都没有哭过。
但李行驭拉过她的那一瞬,她忍不住了,险些落下泪来。
李行驭不过是拿她当替身罢了,他这样无情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贾姨娘却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当真伤心。
贾姨娘叫李行驭吓着了,也觉得所求之事无望,便捏着帕子擦眼泪,转身就着婢女的手去了。
“出息。”李行驭抬起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拇指粗粝,在赵连娍眼角下留下淡淡的红痕。
赵连娍几乎哭出来,低下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委屈,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李行驭也有这么温暖的一面。
“先进去坐吧。”
钟氏看出她的委屈,心疼的挽过她,开口招呼李行驭。
彭氏也上前,心疼的宽慰赵连娍:“娍儿,别往心里去,你就当大嫂是你的亲娘好了。”
“嗯。”赵连娍点头:“母亲,二婶娘,我没事。”
李行驭赏光,钟氏万不敢懈怠了,自然张罗着招待他。
赵连娍见家人为了一个李行驭,忙前忙后诚惶诚恐的,方才对李行驭一点点改观又消散了。
李行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温度?不过是照着自己的喜好办事罢了。
李行驭却不管那些,勾过她手指头把玩:“陈良平打到你了?”
他听下属禀报说,陈良平对赵连娍动了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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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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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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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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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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