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小丫头有妖法吧,一块糖而已,大人这就留下他保护这个小哭包了?
*
公主府正厅宽敞明亮,因为是寻常的小宴,便没有将男女宾客分在两处,而是在正厅分了左右。
男左女右。
赵连娍因此得已与朱曜仪分开坐,心里头舒畅多了,否则今日她定然又吃不下几口东西。
“她就是赵连娍啊?”
上首,于彩凤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驸马施连文怀中,指了指赵连娍,声音娇媚,带着调侃的语调。
乐仙公主坐在施连文另一侧,见状看向赵连娍,眼底藏着嘲讽。
她才不会阻止呢,这两个女子,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巴不得她们狗咬狗。
赵连娍坐得不远,自然听到了,她只是抬眸扫了于彩凤一眼,不曾言语。
“啧,我看她长得还不错,也算是出身高门。依着我看,庶女终究是庶女,还是登不得台面。”于彩凤见她不说话,更是变本加厉,全然不将她放在眼中。
施连文笑了一声,也不阻止她说下去,今日这宴会,他本不打算来,奈何乐仙公主拿皇帝压他,那就索性闹翻了提前散伙好了。
“公主殿下。”赵连娍不理会于彩凤,而是看向乐仙公主:“来公主府后院伺候驸马的女子,都不用学规矩的吗?
还是说,允许一个妓馆出身的女子对公主府的宾客评头论足,是公主府里的规矩?”
乐仙公主面上笑意顿时消散了,转头看施连文。
施连文懒洋洋地道:“怎么,赵姑娘做得,我的姨娘还说不得吗?”
“驸马纵情酒色,也容许路边的乞丐议论你么?”赵连娍反问他。
“那你有本事来杀了她。”施连文哈哈笑起来,五指在于彩凤肩头揉了揉。
于彩凤顿时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
正厅里便起了一阵议论声,但只是瞬间,便安静下来,人人都扭头朝门口望去。
李行驭负手而入,槿紫色暗金绣袍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掀起,露出里头雪白的中单,腰间挎着剑,举止间自是清贵。
“李大人,请上首落座。”
乐仙公主起身招呼,其余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
李行驭缓步走到上首坐下。
赵连娍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如今正是退亲最关键的时候,与李行驭分得越清越好,免得惹火烧身。
乐仙公主亲自给李行驭斟了酒,才笑道:“宾客们都来齐了,开席吧。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起身应和。
李行驭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此般热闹事,公主可曾备下歌舞?”
“有。”乐仙公主说着,便要招呼乐人和舞伎上来。
“不必了。”李行驭单手随意放在膝盖处,扭头看施连文,语气淡淡:“我听说,驸马新得了一位佳人,让她跳吧。”
施连文从李行驭进来,便不像方才那么放肆了,闻言立刻松开揽着于彩凤纤细腰肢的手。
谁不知道李行驭暴虐无常?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忤逆李行驭。万一丢了性命,那就是得不偿失。
“驸马……”
于彩凤不情不愿,施连文正是最痴恋她的时候,她胆量也愈发的大。
“去吧。”施连文看了一眼李行驭。
于彩凤也看向李行驭,双目接触到李行驭阴郁嗜血的眼神,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再不敢露出不愿之色来。
李行驭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乐声起,于彩凤在正厅中央的空地处翩翩舞起来,她本就生得妖艳,扭着腰肢轻歌曼舞更显妖娆,男席有不少人都看得入了神。
难怪施连文痴迷这女子,确实貌美动人。
一曲终了,于彩凤才松了口气,正要行礼退下去,便听李行驭道:“再跳。”
于彩凤变了脸色,看向施连文。
施连文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照做。
于彩凤胸无城府,装不出什么开怀模样来,只能撇着嘴角又跳了一曲。
李行驭再次开口叫她接着舞时,再迟钝的人都察觉出不对劲了,相熟的都互相对视,小声引论起来。
赵连娍看了一眼李行驭,恰巧碰上李行驭似笑非笑的眼神。琇書網
她忙转过眼眸,假装没看到,不知李行驭今日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不过于彩凤两番得罪于她,她乐见其成。
“驸马,我跳不动了……”于彩凤听着又响起的鼓乐,终于忍不住撂下手里的飘带,朝着施连文撒娇。
“李大人,不如我重新换个人上来吧?”施连文试探着开口。
于彩凤已经连着跳了五首曲子了,就是有什么气,李行驭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李行驭幽暗深沉的目光落在于彩凤双腿上:“这么没用的腿,剁了吧。”
他语气太过于轻描淡写,赵连娍甚至恍然觉得,他好像只是说了一句“这么没用,退下吧”。
武德司的人立刻冲了进来,捆住于彩凤,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于彩凤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可怕,放声尖叫起来。
李行驭只抬了一下眼,立刻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这是驸马心爱的妾,放驸马怀中剁吧。”李行驭淡淡瞥了施连文一眼。
施连文顿时面如死灰:“李大人,我……我没有得罪你吧……”
李行驭压根儿不理他,夹了一著羊肉,放进口中。
于彩凤被摁在施连文怀中,拼命发出呜咽,却半分也挣扎不得。
“锵!”
武德司一人拔出佩剑。
偌大的厅内,上百号人,硬是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到于彩凤脚在地上蹬动的声音都能听清。
“听说驸马擅二胡。”李行驭咽下口中食物,缓缓道:“量一量,腿骨剔了肉给驸马做个二胡吧。”
赵连娍直听得毛骨悚然。
于彩凤的一条腿被掰起来,放在施连文的胸膛处。
施连文脸色灰白,浑身都在发抖,手被强行拉起,抱着于彩凤的腿。
他从小被家里保护,做了驸马后乐仙公主又事事依着听,虽然也命人做过坏事,不过他哪里亲眼见过?更别说人就在他怀里了。
于彩凤害怕至极,看见利刃放在了她腿上,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松,一阵恶臭顷刻间传遍大厅。
她竟吓得大小便失禁了。舞衣单薄,施连文首当其冲,淅淅沥沥装了个满怀,他又害怕又恶心,两手撑地连连后退,惊恐至极。
众人纷纷掩鼻。
乐仙公主看不下去了,起身求情道:“李大人,驸马已经知错了,要不然还是不要……”
她对驸马,还是有情意的。
“拖出去。”
李行驭不曾理她。
赵连娍本以为,李行驭这是放过于彩凤了,不料片刻后,外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武德司一人,身上沾着血迹,手中提着一条小腿走了进来,一路滴着血,于彩凤的绣鞋还在那只脚上穿着。
厅内女儿家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但是李行驭没有开口,硬是没人敢提前离席。
饶是赵连娍不似寻常女主般胆小,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武德司的人将于彩凤的小腿塞在施连文怀中,朝李行驭拱手:“属下已经依照大人吩咐办了。”
施连文堂堂男儿,被吓得缩在墙角处嚎啕大哭起来。
“散席吧。”李行驭起身。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往外去。
赵连娍也起身,欲随着众人一道远离李行驭。
不料还未站直身子,头顶李行驭的声音恍如玉石相击:“听闻卿卿要嫁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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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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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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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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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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