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行色匆匆,是有什么急事吗?”嘉元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看向朱平焕。
“儿臣拜见父皇。”朱平焕恭恭敬敬的行礼。
“免礼,有什么话说吧。”嘉元帝抬了抬手。
朱平焕站直身子,看向上首:“父皇,儿臣今日见过付念娘了。”
“如何?”嘉元帝询问。
朱平焕道:“儿臣以为,之前儿臣和父皇猜测,李行驭将付念娘当做他心爱之人之事,恐怕不能当真。”
“何以见得?”嘉元帝放下手中的笔,盯着他。
朱平焕迎着他的目光道:“今日,付念娘对我说,李行驭每日下朝,便会往赵连娍院子里去。
入夜,才会去付念娘的院子里,在那里过夜。
并且,赵连娍无论衣食住行,时时都有人护着,儿臣以为,这很不寻常。”
嘉元帝不以为意:“赵连娍身怀有孕,李行驭多陪陪她,也是寻常。”
“父皇言之有理。”朱平焕先是赞同了他的话,才委婉的反驳道:“但父皇和儿臣都知道李行驭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李行驭其人,无论何时、何事,都喜欢走极致,如果他当真错认了付念娘,应该只独宠着付念娘,而不再理会赵连娍,但儿臣听付念娘的意思,李行驭对赵连娍还是很上心的。
儿臣怀疑,李行驭已经对付念娘起了疑心,或者正在调查,总之他没有相信付念娘就是他想找的人。
儿臣以为,事情不能再耽了,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嘉元帝皱眉思索:“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赵廷义手里握着二十几万大军,李行驭或许是看在赵廷义的面上,才对赵连娍好上几分,到底赵连娍背后有人,不好太怠慢了。”
“父皇,李行驭在朝堂上横行霸道多年,何曾在意过这些?”朱平焕问他。
嘉元帝注视着他:“福王,朕对李行驭已经很没有耐心了,如果李行驭确实如你所说,很在乎赵连娍,朕会先要了赵连娍的性命,用以乱李行驭的心神,再对付李行驭,朕更有胜算。”
朱平焕对赵连娍的心思,他自然知晓,他这话是在告诉朱平焕,别想打赵连娍的主意了,这事儿没得商量。
“父皇。”朱平焕正色道:“儿臣也正有此意。”
“哦?”嘉元帝闻言很是意外:“福王何出此言?”
“儿臣和父皇,虽然是君臣,却更是父子,也不怕父皇笑话了。”朱平焕眸底泛起恨意:“儿臣从年少时,便爱慕赵连娍,彼时两小无猜,心心相印,也曾互许过终身。
可后来,她却明珠另投,和皇兄定了亲事,她告诉儿臣她是迫不得已的。
再后来她出了事,儿臣也从未嫌弃过她,她却依然没有选择儿臣,而是嫁给了李行驭。
上一次,即使儿臣冒着被李行驭斩杀的危险,将她带到身边,她也还是毅然选择了跟李行驭走。
经历过这一切,儿臣终于想明白了,赵连娍所喜爱的,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权势。
那时候,皇兄比儿臣有权有势,她选择了皇兄。
后来,李行驭比皇兄更有权有势,她就又投入了李行驭的怀抱。
这般虚荣至极的女子,儿臣还留恋她做什么?”
他说着,撩开袍子,对着嘉元帝跪下请求道:“父皇,儿臣求您,此番若是对赵连娍动手,便派儿臣去吧,以雪儿臣从前被欺骗、轻慢之耻。”
“好。”嘉元帝甚是满意,起身下去扶他:“你能有此觉悟,没有让朕失望,是朕的好儿子。
女人算什么?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朕今日就先赐你两个美人,放在后院中做姬妾。
待朕叫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让你母妃主持,给你个选正妃,你意下如何?”
之前,惠妃就在他面前说起过几次,说朱平焕岁数不小了,还不肯娶亲。
他本想再劝一阵子,实在不行就强行赐婚的,没想到朱平焕竟然想通了,这不就挺好?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朱平焕才站起来又跪了下去:“谢父皇恩赐。”
“起来。”嘉元帝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回走:“朕就依你,不过你不要太着急了,等朕觉得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派你前去。
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定好了李行驭那边的动向,不能有丝毫错漏。”
“父皇放心。”朱平焕低头应承:“儿臣一定听父皇的安排。”
*
这几日,赵连娍一直在思索怎么对付付念娘。
付念娘是来盯着李行驭的,并没有正面招惹过她。让她无缘无故的对付念娘出手,她总觉得自己理亏。
但李行驭已经催她两次了,她也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让人去请付姨娘来吧。”她挥挥手,吩咐云蔓。
“夫人想好要如何做了?”云蔓问她。
“没有呢。”赵连娍回:“先看看再说。”
“是。”云蔓福了福,往外退去。
“将午饭也送上来吧。”赵连娍紧跟着吩咐了一句。
先让付念娘看着她吃饭,站一站。
她正好也饿了,最近肚子越发大,食欲也越发的好,下巴都有些圆了。
“是。”云蔓又应。
付念娘正发愁没法接近赵连娍,毕竟朱平焕大发雷霆,她也怕一个月之后没法交代,不料赵连娍却给她送机会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自然不会怠慢,很快便进了明月院。
“奴婢拜见夫人。”
她上前屈膝行礼。
赵连娍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米饭,这才抬眸看她:“你在哪里学的规矩?一个妾室罢了,见了主母不行跪礼?”
付念娘不敢置信地看来赵连娍一眼,低头扶着腰跪了下去:“是奴婢失礼了。”
奇怪,赵连娍之前一直很好说话的,别说她站着行礼了,就算她不行礼,赵连娍也不会在意。
赵连娍对她,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竟然变了?这是什么缘故?
赵连娍没有理会她,捧着碗细嚼慢咽,云蔓在一旁伺候着,赵连娍好似没有看到付念娘这个人一般,慢悠悠的吃着午饭。
付念娘抬头看了好几次,赵连娍都不理会她。
“夫人。”付念娘忍不住了:“奴婢前几日查出有身孕了。”
再不起来,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哦?”赵连娍鸦青长睫扇了扇,乌眸抬起望向她:“那又如何?有子嗣傍身,就可以不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付念娘复杂的表情,感觉还挺不错,难怪个个都想做正头娘子,原来想法子拿捏小妾这么有意思。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付念娘低下头:“只是国公爷知晓奴婢有身孕,挺开怀的,特意让大夫半个月便来替奴婢诊一次脉。
奴婢身子贱,跪一跪倒也没什么,只怕伤着孩子,到时候奴婢无法跟国公爷交代。”
“你这是拿国公爷威胁我呢。”赵连娍“砰”的一声将碗扔在了桌上。
“奴婢不敢。”付念娘又磕头。
赵连娍乜着她,拿起帕子擦拭唇角:“先起来吧。”
“谢夫人。”付念娘起身,往前两步,姿态卑微谦恭:“夫人,您别生气,奴婢伺候你用饭吧?”
她盯着桌上的那些菜式,右手手指曲起,与大拇指搭在一处,那里藏着一颗小药丸,只等着有机会投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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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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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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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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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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