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张的唇蓦地阖上,紧抿着,一言不发。
两人的耳畔均安静了起来。
惊愕过后,唐奚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温凉的冷淡。
总不可能两人都抱着手机听彼此的呼吸声而不说话,于是,半晌后她开口,“你还有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下,程熠的房门便被敲响。
他下床,走去开门。
唐奚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到他的回复。
她有些烦躁,于是不耐烦道,“不想说话就这样...”
说完,她便准备掐断通话。
结果手机还没拿开,她便愣住。
程熠没说话,可是她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爸爸,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她却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程熠..”她哽着喉咙,生怕对方把电话挂断,于是下意识的喊了他,“你让我听一会儿,可以吗?”
此刻的唐奚,剩下的只有卑微的乞求。
明明说好不见不念的她,还是逃不过在所有有关他的信息面前,溃不成军。
他的名字,他的声音,无论哪一个,都足以击垮她。
唐奚屏住呼吸,求完程熠后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错过什么。
很快,她听到程熠说,“好。”
唐奚知道,他是在回答小孩的问题。
一个“好”字后便没了声音。
唐奚不知道他们俩在做什么,她期待又紧张的等了几秒,终于又听到小男孩的声音。
“商阿姨给我玩具,还说等不用上学,带我去游乐场。爸爸,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
“嗯,爸爸有时间就跟你们一起去。”
听到这对话,唐奚的手不自觉握紧,眉头几乎皱到一起。
她知道自己没立场妒忌,但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就在她恍惚的间隙,通话被掐断了。
她拿下手机,盯着屏幕,咬了咬牙,还是鼓起勇气,颤着手指回拨了程熠的电话。
但是只嘟了一声,便被掐断。
她有点不死心,还想继续打过去。
突然,手机震动,铃声响起。
看到上面跳动的备注,唐奚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不过她还是赶紧划开接听键。
是顾青山的电话,“小奚,手机刚刚忘在车上。”
唐奚快速敛起慌乱的心,“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顾青山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今天工作上突然有点事情,晚上没办法做饭给你吃,你下班了先回家吧,等我忙完再跟你联系。”唐奚随便找了个借口。
今天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她心里面比谁都明白,虞雪英喊她一个人过去,无非就是想避开顾青山。
“好的,那你注意休息。”顾青山应下她的话。
接着他又吩咐了两句话,然后才结束通话。
唐奚叹息了一声,坐在床头发呆。
另一边,顾青山刚挂完电话,一直看着他的姜南知便带着歉意说,“青山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的。”
私下里,她并未称呼他为老师。
顾青山闻言,脸上并未有多余的神情,看起来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事,换了其他人,我也会一样会帮忙。”
姜南知撅了撅嘴,“你就是在宽慰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的右手受伤了,开不了车。
顾青山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姜南知对于他疏离的态度很不满意,“干嘛对我这么客气,再说了,你替我受了伤,本来还得我来照顾你呢。”
这话,顾青山没有接。
两人并排往外走。
等到到了顾家,楼下除了顾声笙以外,顾庭鹤跟虞雪英都没在。
这会是晚饭时候,顾庭鹤没回来很正常,但是虞雪英就不同了。
她很少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平时要么就是在后面的佛堂,要么就是在花园修剪她那些花花草草。
但是晚饭时间,她基本都在客厅等他们兄妹两人回来。
在顾声笙跟姜南知互相打完招呼后,顾青山才问她,“妈妈出去了吗?”
顾声笙摇了摇头,“说是不舒服在睡觉呢,我想进去看她,她不让,叫她去医院,不肯,说让陈廷序到家里来看,也不要。”
说完这话,她才注意到顾青山的手掌包扎的东西,纱布上还渗出一点血。
“你手怎么了?”顾声笙问道。
姜南知见状,赶紧解释。
她说了一大串,但是顾声笙听完,只总结成一句话,“哦,原来是英雄救美。”
顾青山知道她的嘴巴一向喜欢乱说,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听完他便让姜南知先到客厅坐会,他则迈开步伐,往楼上走去。
姜南知的心早在听到顾声笙的话语后就开始不淡定了,除了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以外,她甚至觉得心里有些甜蜜。
她偷偷往顾青山那边望了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你喝什么?”
听到顾声笙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她赶紧收回视线。
然后深吁一口气,朝她道,“温水就可以了。”
顾声笙说那话的时候,还真的没想那么多,更加不会把姜南知跟她家哥哥往那方面去想。
两人的年龄摆在那里不说,顾青山现在也有女朋友,她想,姜南只应该是知道的。
顾青山到了楼上,也吃了虞雪英的闭门羹。
直到听到她说,“我只是有点头痛,想休息,你们不用担心,去吃饭吧。”
他这才稍稍放心的下楼了。
-
程熠陪着程衍熙躺在床上,等到他睡着了,他才下床。
重新回到书房,他点燃一根烟,但是却不抽,就这么夹在指间。
昏暗的房间内霎时间烟雾缭绕。
他静默的坐着,低垂的侧脸在微弱的光影里深沉且迷蒙。
不多时,他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
打开,把纸张抽出来。
他凝视了会,然后才将其掀开,从一叠纸张的中间,拿出一张照片。ωωω.χΙυΜЬ.Cǒm
上面是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她的旁边站着一约莫十一二岁的男生。
程熠的眼眸渐渐失去温度。
倏地,只见他把手中的烟往那女人的脸上直接戳了下去,很快一阵刺鼻的塑胶味弥漫在他的鼻间。
他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那照片逐渐化作灰烬。
做完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程熠?”很快,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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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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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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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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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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