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连串骂声传来。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不知道我们时间宝贵么?”
“赶紧的赶紧的。”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暴力查货了。
这会金元朝和钟把总不知道到了哪里,附近只有孔新台在跟那什么崔守备聊天。
孔新台瞥了一眼这边,丝毫没有过来帮忙制止的意思。
钟公公气得魂魄飞天,谁敢冲着他这样说话。
“起开,老不死的!”
一个兵油子一边不耐烦地骂着,一边把他一把推到了一边,用长矛挑乱了车上的货物。
“这布料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啊,定为上品,抽三成的税。”
“打开所有的箱子,看看有没有私自夹带不允许出境的货物!”
“这是什么?丑得要死!”
兵士挑出一个蒸汽机的模型,嫌弃地扔到了地上。
孔新台看到了,眼睛一睁。
金元朝昨天拿到蒸汽机模型后,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兴致上来了,还跟他科普了一下自己得到的关于这东西的消息。
一分钟,便可以将地下水,向上抽取近一千米。
一天的织布产出,是一个女工的八十倍。
八十倍,也就是说,一个人近三个月的成就。
孔家也是做丝绸生意的,只是跟南方的沈家不同,他们主要往东北、北方和西北贩卖。
孔新台看着被兵士扔在雪地上的模型,脑海里想象的,是自己拿到了这东西,在孔老爷子面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称赞,挣得了无数金钱的情景……
“住手!”
他远远地呼喝了一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仅剩的最后一个蒸汽机模型砸到一个兵士的脚,兵士嗷——地叫了一声,
然后
啪——
兵士狠狠一脚,将模型踩烂了。
孔新台:……
无尽的懊恼涌上了他的心头。
就好像几万两白银与他擦肩而过一样。
他怎么就没早点阻止这些野蛮粗暴的兵士呢!
“怎么了?”
崔守备在一旁觉察了孔新台的异状,问道。
“没什么。”
孔新台无比心痛地道。
既然东西已经被损坏,他也就没有了去那边帮忙的心思。
本来关系就不好,他可不想为了张澜琼等人消耗自己与崔守备的交情。
不过,他还是眼馋又不甘心地瞥了瞥那被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的蒸汽机模型,想要弄到手。
一个完好的成品要一百两黄金呢,就算是被踩烂了的,也能值个五十两黄金吧。
孔新台跟崔守备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的话,就往张澜琼等人这边走来。
“共需要上缴税银六百两。”
兵士眉开眼笑地对宣长缨和张澜琼道,感觉自己又能大捞特捞一笔。
“六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钟公公实在憋不住了,气恼地喊道。
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宣长缨却看着崔守备,问道:“这位崔守备,跟崔伯斋是有什么关系么?”
不然手底下的人怎么这么嚣张呢。
“闭嘴!”兵士大喝一声,制止道:“崔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直接称呼的么!”
“就是,”旁边的兵士也道:“咱们大人,可是北匈围城时第一个进京护卫,被圣上封为远宁侯的,功劳赫赫,岂是你一个贱民能直呼其名的!”
崔伯斋确实是第一个入关护卫的。
但是,没有他的放行,北匈人也进不了关。
属实是自己给自己创造升官的机会、留名青史的骚操作官场厚黑大佬了。
那边崔守备也听到了这边的谈话,目光一凝,望了过来。
“哟,刚才算错了,”一个兵士突然改口道:“应该上缴税银,八百两。”
眨眼功夫,六百两就变成了八百两。
钟公公狠狠瞪着他们,心里只恨为了抓崔伯斋这种大鱼,不能现在就暴露自己监军的身份。xǐυmь.℃òm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钱啊!”兵士拿着长矛,就要往宣长缨身上戳。
“住手!”
一声厉喝,响起在马车上。
众人的目光都瞧向了说话的人。
张澜琼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目光不善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哟……是个娘们……”
兵士们先讥笑了起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就是……快缴税!”
“给钱!”
张澜琼呵了一声,笑道:“给钱,可以。”
“那赶紧的。”
“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嘛。”
“快拿银子来!”
张澜琼继续笑:“孔新台,拿钱。”
刚刚捡起模型的孔新台:……
“凭什么要我给钱?”孔新台炸了。
“小姑娘你疯了吧?”兵士也在一旁喊道:“你怎么敢让孔少爷帮你付钱!?”
张澜琼不理会兵士,对孔新台道:“你拿了我的东西,不给钱?你们孔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孔新台看了看手里的模型,又看了看张澜琼,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兵油子还在一旁继续讨好孔新台、嘲笑张澜琼,“一个破铜烂铁,就敢讹诈孔大少爷了,我看你是……”
话还没说完。
就被孔新台打断了。
孔新台拿着模型,心里是真的想将这东西据为己有,一天顶一个人八十天的工作量呢,他傻了才不想要这种赚钱神器。
“五百两,不能更多了。”
“五……”兵油子下意识重复孔新台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就懵逼了,“五、五百两?”
什么破东西啊,五百两银子?
真是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兵油子愣在当场。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不卖。”
张澜琼拒绝得果断。
孔新台很想强取豪夺,强买强卖。
但他想到金元朝、想到钟把总,又只能按下自己的这个念头。
“七百两,不能更多了。”
“九百两,不能更少了。”
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两个人竟然,正儿八经地在讨价还价。
为了一堆破铜烂铁,张口就是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地砍价。
“行!”这回,是孔新台学聪明了,“九百两就九百两。”
孔新台昂一昂脑袋,他的随从就往外掏钱。
吓!
这回交易跟上回还又不一样,周围围观的人,非常非常多。
这会,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了。
张澜琼接过孔新台随从递过来的九百两银子的银票,捏在手里,看向了乱收税款的兵士。
“你刚刚,说要交多少银子的税?”
兵油子这会已经看出来有些地方不对了,他犹犹豫豫地道:“八、八百……不、六、六……六百两……”
张澜琼秀气地皱皱眉头,道:“我觉得,你算得,有点不对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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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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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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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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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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